薑雪挑眉,訝異地看向盧瓊雙。
盧瓊雙紅著雙眼,對薑雪點了點頭,道“祖父連我都不肯見,昨夜我本想在他榻前侍奉湯藥,但他轉醒便將我叫了出來。”
薑雪有些疑惑地看向沈氏,問道“為何如此?從前外祖父生病,也並沒有這樣過。難道連本宮都不能見嗎?”
沈氏捏著手帕緩緩拭了一下眼角的淚珠,道“這次風寒來勢洶洶,才半日公爹便起不來身,從前偶有病痛卻有沒有這樣過。他這是怕自己,怕自己——”
沈氏說不下去,拿著帕子掩麵而泣。
薑雪明白了她未說出口的話的意思,心中咚地一沉,道“舅母,先叫太醫過來回話吧。”
沈氏點點頭,便交代一旁的婆子去尋人。
薑雪牽著盧瓊雙的手小聲勸慰,二人坐到院中的石桌旁,便立即有婢女做了茶水遞上茶桌。
許太醫與鄭太醫滿麵疲倦之色,急急忙忙地向薑雪行禮請安。
薑雪看著二人花白的胡子和眼下的烏青,趕緊讓人賜了座。
“二位太醫,祖父此次病症是何情狀?”
許太醫與鄭太醫對視一眼,臉上帶著猶豫之色,最終由許太醫開口道
“回殿下,相爺本隻是偶感風寒,但無奈年歲過高,加之”許太醫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薑雪,又道“相爺長期公務操勞憂心太過,是以風寒為引,發作起來便是病來如山崩之勢了。”
薑雪皺眉,關切道“二位太醫可有把握?”
許太醫咳嗽幾聲,道“此病隻能先用風寒之藥,待表症去除,再慢慢用藥加以調養隻是這調養時日,定是要長些的,且日後萬萬不可再操勞太過。”
薑雪一顆心如沉海底。
外祖父年歲甚高,若日日用藥養著,畢竟是藥三分毒,長期下去隻怕身子也要虛耗空了。
且尚書台大小事宜,多是外祖父親力親為,父皇對他倚仗太過,若一時無人交替——靠誰呢?二皇兄如今雖然接管了兵部吏部,但吏部眾多事宜也不熟悉,如若沒有外祖父協助,隻怕獨木難支。
朝中現如今多是外祖父門生故吏,但若沒了拍板之人
薑雪悚然想到,顧霖壇!
顧霖壇此時已經涉禮部事,雖職位在翰林院,但若父皇與外祖父皆信他太深,將這位榜首狀元推出來,在尚書台拿到要職也並非難事。
薑雪有些頭疼,要查顧霖壇之事還要倚仗皇兄去查清那隊北奚人,另外,阮義隋也好幾天沒有消息。
風雨欲來愁煞人。
她鄭重其事地對兩位老太醫囑咐道“無論如何,請二位大人務必全力救治外祖父,太醫院其餘事情,或是二位家中有何事,都可以遣人來告知本宮,本宮定為二位安排好一切。您二位這段時日就暫且留在盧府,為外祖父診治調養。”
許太醫與鄭太醫紛紛站起身來對薑雪拱手行禮,道“定不辱命。”
薑雪轉頭對沈氏道“舅母,二位大人年事已高,一應飲食起居務必照顧好,指派幾個伶俐能乾的小廝給他們差遣,若府中人手不夠,舅母儘管同本宮開口。”
沈氏連連點頭,道“多謝殿下體貼,這原都是盧府的本分,二位太醫在此,府內給他們定樣樣都是用的最好的,二位太醫相救之恩,盧府上下深感於內。待來日公爹康愈,定要厚禮相謝的。”
“若外祖父不願見客,舅母也遣人到朝中各位與盧府交好的官員家中知會一聲,尤其是外祖父的學生們,免得人家辛苦白跑一趟。”
沈氏道“殿下想得周到,我這就著人去辦。”
沈氏原是掌家好手,盧相夫人過世得早,府內全是沈氏在打點,若乾年來一直井井有條,薑雪是信得過她的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