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鬱辭學那男孩,坐到樹乾上。
他倆接下來聊了很多,男孩教他認路邊的花,說從小就被父母拋棄了,跟外婆和舅舅一起生活,還問他家裡是不是有很多人。
鬱辭坐在樹乾上,低頭看著兩人在下麵悠閒晃著的腳,勾唇笑了。
他從衣服口袋裡掏出手機,拍下兩人的腳。
兩雙穿著白鞋的腳,一前一後,他的腳大,她的腳很秀氣。
“小滿,你小時候胖胖的,黑黑的,什麼時候變得又白又瘦的?”
“啊?”許靜安愣愣地看了鬱辭幾秒,然後,她嘴角慢慢勾起,眼角眉梢都飛揚起來。
“你想起什麼了?”
“嗯,想起那天下午,很奇怪,竟然能想起一些細節。”鬱辭指著路頭,“小滿,那天,我在那裡就看到你了,你當時坐在這裡,身體亂晃,我沒看到樹下有大人,以為是個調皮的小學生。”
許靜安挑眉,笑容溫柔。
“我當時在想,誰家的小朋友,這麼沒安全意識,如果從樹上摔下去……”
“所以你就過來了?”
鬱辭將許靜安撈進懷裡,“嗯,所以我沒有過斑馬線,轉到你這裡來了。”
許靜安靜靜地將頭搭在鬱辭肩上,笑著說:“鬱辭,那時候的你是真的暖,笑起來暖暖的,說話也暖暖的,真像五月的陽光,乾淨又讓人舒服。”
鬱辭低笑,“我現在不乾淨,讓你不舒服了?”
許靜安側頭看他,一瞬不瞬的,語氣特彆認真,“後來那年春節,我去靜園給鬱爺爺拜年,你家司機送我回去,我在車裡看到剛下車的你,眉頭皺得緊緊的,感覺隨時會發怒殺人一樣,後來你那樣對我,就像個被奪舍了的人一樣。”
她歎了口氣,“鬱辭,那天你在這裡說起自己的家庭,眼裡亮晶晶的,那集齊了世間幸福的模樣,我羨慕甚至嫉妒。”
鬱辭唇角微微勾起,眼裡濕潤了一瞬,他迅速低下頭去。
許靜安抬手抹掉鬱辭眼角的濕潤,“你說你有世間上最恩愛的父母,最寵你的爺爺奶奶,最愛你的外公外婆,最好最乖的弟弟妹妹,舅舅伯伯姑姑兄弟都愛你,你的身邊就沒有一個不好的。”
鬱辭輕笑,勾下腦袋,在許靜安身上蹭了蹭。
許靜安抬手輕輕摸著他的腦袋,“十二年了,男孩長成男人,你其實仍然是那個很溫暖的人,你大伯這麼對付你,紀悠染騙了你那麼多,你都沒舍得真置他們於死地。”
“但是。”許靜安話鋒一轉,“鬱辭,有些時候該狠就要狠,毒蛇之所以是毒蛇,是它們血液裡帶著這些東西,毒蛇不會退化成菜花蛇的,一旦他們找到機會,就會亮出尖厲的毒牙,毫不猶豫地咬你一口。”
許靜安抓起鬱辭的手,十指交握在一起。
鬱辭抬起頭,垂眸看著她,“我不希望死人,如果他死了,爺爺、奶奶的餘生都會是無儘痛苦,再無幸福可言。”
頓了一下,他接著說:“紀爺爺臨走前見了我最後一麵,讓我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儘量保全長紀,保住她,一個我很尊敬的老人,在彌留之際的懇求,我無法做到無動於衷,我答應了他。”
許靜安低垂著眉眼,如蝶翼般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膚上投下一片陰影,她把情緒都藏起來了。
“小滿,我不會讓你和久久等太久,我會儘量找到一條不死人的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