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雲流逸的猜測沒有錯,兩人通過黑暗之後,便來到了正常的世界,這裡沒有冰火相容的大江火焰,隻有一片綠油油原始樹林,蕨草布滿肉眼可見的地方,兩人浸泡在濕冷的湖泊中,這湖泊在樹林中隻是一個小小的泉眼,誰能想到,它竟能連通顛倒世界,通往那奇妙如同幻覺的地方。
雲流逸率先上岸,再伸手把蘇寧杭拉了上來。
他粗略的掃了一眼四周了,除了沒有不斷閃爍的雷息環繞在周圍,也不再散發著黑暗的魔氣,這確確實實就是雷林,那個令域外所有人聞風喪膽的地方。
雲流逸看了一眼身後的蘇寧杭,蘇寧杭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反而是一種習以為常的淡然。
她的全身濕透,烏黑如墨的絲發滴著水珠,緊緊貼著肌膚,一身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顯現出她曼妙的身材。經過水中長時間的浸泡,她的肌膚有些蒼白,但也嫩得如水中的白蓮,隻需輕輕一掐,就有水潤的汁液流出,仿佛蘊藏著無儘的生命力。
雲流逸有些看直了眼,他看著她的目光中帶有幾分探究韻味。
此時,正專心致誌的擰著衣服上的水的蘇寧杭被雲流逸這像看獵物一般的眼神看的有些發毛,抬頭迎上雲流逸的目光。
“少主……好看嗎?”
“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長的這麼……標致呢?難道這水有駐顏養容的功能?”
這不明擺著說,他從來沒有覺得蘇寧杭長的漂亮過,或者說從沒把她當個女子看。
“既然你知道自己眼瞎,要不我給你挖了。”
“開玩笑嘛,蘇神醫許久不在我身邊,我的眼光都退步了。”
“少主,這是在求我回宿命焚天閣?”
雲流逸忽然眼前一亮“我求你,你就會回去嗎?”
“不回。”
蘇寧杭幾乎毫不猶豫就回答了,雲流逸有些許失落,很快就將這份失落壓下了心底。
“那我的眼光就沒什麼問題了。”
“如果真的沒有問題,你為什麼會連池奈美人都不喜歡?”
蘇寧杭的嘴唇微微咧開,眼中充滿著好奇和期待,如同一個八卦者。
“誰說我不喜歡她了?”雲流逸歪頭對上蘇寧杭的視線,目光中他有他的桀驁不屈,那桀驁不屈中,閃過一絲落寞,沒有待蘇寧杭探究這絲落寞,雲流逸就勾唇輕輕一笑“你都誇她是美人了,我怎麼會連美人都不愛。”
什麼意思呢?是愛還是……不愛。
雲流逸向前走了幾步,回頭,臉上仍舊是那麼的似笑非笑,略微有一絲賤兮兮的感覺。
“蘇神醫,你的草藥我給你采好了,你有你的江湖要遊曆,我還有事,就此分道揚鑣吧。”
“少主是在趕我?”
蘇寧杭緊緊的盯著雲流逸的臉,他的目光銳利而深邃,是那樣不可撼動的平靜。
“少主……你快裝不下去了吧?”
看著雲流逸的背影,蘇寧杭終於忍不住嚴肅的說道。
雲流逸苦笑“……嗬,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雲流逸走了幾步,跪在地上,一個身影出現撐住了他。
雲流逸以為是蘇寧杭,想推開她,他記得蘇寧杭身上穿著一件白衣,他不想自己的血,全部都沾到蘇寧杭身上。
可當他抬手去觸摸那人的手時,感受到了許久都沒有感受到的溫暖,他有些貪戀著這一抹溫暖,但他也清楚地知道,這人不是蘇寧杭。兩人一同從水中出來,在黑暗中浸泡了許久,不可能有如此炙熱的體溫。
他強撐著意誌,抬起那沉重的雙眼看去,隻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原始森林高聳入雲的巨大樹冠宛如天然的遮陽傘,陽光透過葉片間的縫隙灑下,落到他的臉上,有些刺眼。
“放開他。”
“嗬,你是在命令我嗎?”
蘇寧杭戳穿了雲流逸的堅強,跟在身後的她加快了步伐,打算去為雲流逸把脈。
不曾想有人捷足先登。
雲流逸的身體根本已經不能支撐回仙針失效後的反噬。體內經脈以及五臟六腑早已損傷,隻是為了讓她放心,所以強忍著肌膚爆裂的痛苦,走了這麼久。
蘇寧杭鼻子泛起酸澀,眼尾微微泛紅,眼底積壓著淺淺的淚花。
雲流逸鬆開了抓住那人的手,狼狽的跪著,他已經喪失知覺,雙耳,鼻子,皆在出血。
全身上下能看見的皮膚都出現了裂痕,鮮紅的血肉躲藏於破碎的皮肉裡,他由內而外的感到冰冷,感到陷入孤寂的害怕,手又默默的抓住了那點溫暖。
那人沒有甩開他的手,就這樣任由他抓著,雲流逸知道這不是施舍,此人也絕對不會可憐他。隻是她覺得無所謂,雲流逸對他不會有愧疚心理,他可以毫無顧忌地貪戀著這一抹溫暖。
“你要跟著我走,還是跟她?。”
無名星邪慵懶冷酷又自帶輕蔑氣息的嗓音傳入他的耳中,他可以感受到此時無名星邪是蹲在他的身旁,湊在他耳邊說的話,但是聲音蘇寧杭絕對可以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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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星邪仿佛是故意這樣說的一般,蘇寧杭握緊雙拳卻不敢輕易出手,她怕在單方麵被打的局勢下,她還會傷到雲流逸。
雲流逸緊握著無名星邪的手,氣息逐漸微弱,他目光渙散的盯著眼前的事物,不讓自己就這樣倒下。
這一刻,他舍不得放開無名星邪的手,好像所有他認識的人,他都怕生出感情,怕虧欠,怕失去,怕麻煩,可隻有這隻手的主人,他可以緊緊握住,生老病死全部賴著她,所有厭惡的,討厭的,都能毫無保留的甩出去讓她替他消瘦,他也不會有愧疚,這樣好像很自私,但一切的罪魁禍首也有她的份,隻要抓住她,他就是乾淨的,無辜的。他聲音微弱且堅定的開口“我隻跟你。”
無名星邪嘴角輕輕露出一個淺淺的笑,蘇寧杭看著她的笑,覺得這人看她的眼神好像得意又挑釁。也不知在得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