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因為抑鬱症,她做過很多心理谘詢,學會了怎樣接納痛苦。
她的心理谘詢師曾經說過,當一個人學會接納痛苦,這份痛苦就會轉化成一股巨大的能量。所以喬木木把自己蜷縮在被子裡,痛痛快快又哭了一次。
怎麼能不痛苦呢?愛一隻狗,換了個身體,它依然能認出你,依然愛你。愛一個男人,他會傷你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傷你無數次。愛他還不如愛一隻狗。
太痛了,傅渤淵背叛她這件事。
就像現在,悶在被子裡,每次吸入身體裡的空氣,都好像藏著細細密密的隱形針,一根根紮在她的五臟六腑裡,隨著每次呼吸,痛苦都在她身體的每個角落裡循環。
她好痛,卻找不到止痛的方法。她想哭,卻害怕哭出來後會更加痛。
為什麼,她會這麼不堪一擊。
回想那時候,傅渤淵剛跟她住在一起,兩個人雖然都很忙,在一起時卻有說不完的話,兩個人經常聊著聊著,就聊了一整夜,手拉著手聊到天亮時才睡著。睡醒後,就是下午了,點個外賣填飽肚子,兩人會開車去很偏僻的地方打羽毛球。
他們就好像是連體嬰,時時刻刻都不能分開,一旦分開,兩個人都會很難受。他們約定好了,每次分彆都不說再見,傅渤淵會在她睡著的時候悄悄走,她也會在傅渤淵還沒醒來時離開家裡。那個時候的痛,都是甜甜的痛,痛也覺得快樂,不像現在。
是什麼時候發生改變的呢?
傅渤淵想跟她結婚,想公開兩個人的關係,她當時找於秦商量了,於秦說她敢公開戀情,就死給她看。於秦一直反對她跟傅渤淵的戀愛,於秦見過他一麵之後,就覺得傅渤淵不靠譜,讓她離這個人遠一點。於秦不同意,他們倆因此發生過激烈的爭吵,於秦是她的戰友,她不能背叛戰友。
於是,她隻能采用迂回戰術,決定暫時少拍點電影,等她不那麼紅的時候,再公開兩人的關係,這樣公眾對這段戀愛的討論度也不會太高。
可惜傅渤淵根本不信任她。他開始懷疑她,懷疑她是否喜歡上了彆人,每天要查她手機裡的短信,要通過微信來查她的位置,每天要在固定時間內視頻通話。她心懷坦蕩,隨便他怎麼查。但是後來,傅渤淵卻查到了林靖頭上。
那個時候她對林靖雖然也有些感覺,但是從來不曾回應,反而因為傅渤淵的關係,她對林靖逐漸疏遠。
她把能做的都做了,傅渤淵依舊不信她。
為了報複她,傅渤淵會故意鬨出一些曖昧的新聞,今天和這個女明星在夜店曖昧的咬耳朵,明天和那個女明星在片場共喝一杯奶茶。
她知道,傅渤淵是在故意氣她,所以她不生氣。
他不是因為本質上的原因而犯錯,他隻是是在故意發脾氣。她能原諒自己的寵物狗偶爾在客廳裡撒一泡尿,難道還不能原諒自己的愛人犯下的一點點小錯?
或許正因為她不生氣,不吵不鬨,傅渤淵才會更加對她寒了心,最後兩個人決定分居。分居後沒一個星期,他就跟褚雨薇攪和到一起去了。
同一時間,師長秦澳要封殺她;男朋友傅渤淵和好閨蜜褚雨薇一起背叛了她;她真的好絕望。
她沒有故意主動求死,隻是在那輛大貨車朝她開過來的時候,她心裡忽然覺得輕鬆,就這樣死了也好。
可誰知道,死又死不了。
白博士那個莫名其妙的實驗居然在這個時候起到了作用,讓她在喬木木的身體裡重生了。既然她占據了喬木木的身份,就得在這個身份裡好好活下來,她要好好報答喬木木的父母,這樣才對喬木木公平。
而且,她對喬爸爸和喬媽媽也產生了感情。
想到喬爸爸和喬媽媽,她心裡的疼痛輕緩了許多。
她想起了第一次踏入喬家的時候,那生鏽的舊鐵門,又窄又陡的樓梯,木製的樓梯扶手,地板上舊得裂開的瓷磚,客廳裡脫了漆的舊家具。這些東西,與她過去的生活格格不入。她從小生活在富足的家庭裡,父親雖然對她缺少關愛,卻舍得在她身上砸錢,家裡的裝修和生活用品都是很精致的。
在喬家生活的第一天,她時時刻刻都感覺到窒息,腦子裡充滿了逃跑的念頭,她甚至想好了逃跑的計劃。
雖然家裡打掃得乾淨整潔,但這樣樸素的裝修水準,實在讓人難以感覺到舒適。可是到了第二天,她居然完全習慣了,喬爸爸和喬媽媽對她專注而真誠的愛,讓她不再恐懼陌生環境。甚至後來她再回到恒豐大酒店的行政套房去住,都會時時刻刻懷念家裡溫馨的環境。
有一次她問喬媽媽“為什麼不把家具給換了?”
喬媽媽說“那些舊家具都是我嫁給你爸爸時,你外婆、外公為我置辦的嫁妝。你爸是大學生,是隻讀了高中,他是城郊的人,我是農村戶口,我跟他門不當戶不對,你外公外婆怕我被婆家人看不起,花了大價錢給我置辦家具。那個時候還不流行買家具,都是請木匠來家裡做家具。而且,這些家具我們用了好多年,也都有了感情,用著用著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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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人活著,有些美好的事情,割舍不下。那些不好的,能割舍掉,就不要可惜吧。
她現在的生活裡,不止有愛情,還有責任。
如果一直沉溺在過去的痛苦裡,對那些關心她的人又公平嗎?她現在要贍養父母,要帶著路小雨一起發財。還有林靖,她得為林靖負責,畢竟他變成今天這樣,有大部分的原因在她身上。
這些人的感情,就像是絲絲縷縷的線,困在她身上,每當她失去勇氣像站在懸崖上快要墜落時,這些線就會將她包裹住,不讓她墜入懸崖。
喬木木擦掉眼淚,準備起身下樓,試著重新麵對傅淵渤。
她不恨他了,他們扯平了,從此以後,她隻當他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