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夜深人靜,小孩子都睡了,關好門窗,小姨子睡不著,抱著一瓶紅酒自斟自飲。
“雪彤,談談,行嗎?”
“嗯,喝酒嗎?”
“不喝,你也少喝點,酒多傷身。”
“嗬嗬,姐夫,我現在這個樣子,喝多了又能怎樣?最好喝死算了。”
“胡話,你才24歲,青春年華,長得又漂亮,怎麼能自暴自棄。”
“嘻嘻,姐夫,真的嗎?我漂亮嗎?嘻嘻,漂亮有什麼用!”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媽媽自殺前遭遇什麼?你不知道,知道了,你就覺得死亡是最好的解脫。”
小姨子喝了一杯紅酒,喝的太急,“吭吭”,紅色的液體溢出,從她精致的鎖骨滑下,頗有一種令人同情的破碎感。
小姨子擦擦酒漬,繼續說道。
“你不知道,那些人為了要錢,發瘋、叫罵、潑漆、廝打,什麼招式都用過。”
“他們衝進屋子,搬空了一切沙發、桌子、鐘表、花瓶、電視、電腦、空調——什麼都要,連花盆、花瓶、凳子椅子、石頭雕像都不放過。”
“媽媽為了保護我,不讓他們衝進我的閨房,用身體死死擋著,被一群潑婦揪住頭發,按倒在地上,打得鼻青臉腫,披頭散發,還不敢還手。”
“是的,不敢還手,他們找來幾個七八十歲的老婦人,婦女,還抱著幾個月大的嬰兒,一還手就睡在地上呻吟打人啦,打死人啦!”
“小區物業不敢管,警察來了也頭皮發麻,隻能耐心勸說,可是,有什麼用呢。”
“媽媽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絕望過,我第一次見媽媽哭,大聲的哭,一邊抹眼淚,一邊咒罵爸爸沒良心,扔下可憐的母子就逃了。”
“社區也過來調解幾次,一聽說涉及到黑惡,臉都綠了,寬慰幾句,讓儘快還錢了事。”
“我們能怎麼樣?我們有什麼辦法?”
“生意一直都是父親做的,什麼都不知道,怎麼管?”
“我雖然是人力公司老板,那有什麼用,我隻是個擺設,客戶都是給父親乾活的建築工人,放在公司,為了規避《合同法》,由財務、秘書處理,我隻是簽簽字。”
“我和媽媽就這樣天天被追債人堵著,不敢出門,家裡的米麵油吃完了,瞅機會出去買,被那群人發現,又是衝突,米撒了一地,菜被車輛攆成碎渣。最後,媽媽絕望了,崩潰了,瘋癲了,選擇了輕生。”
“姐夫,如果我不逃出來,也會和媽媽一樣,也會走上媽媽的道路。”
“那群追債的人太可怕了,姐夫,你一定要幫幫我,我隻能靠你了。”
小姨子站起來,搖搖晃晃,向我撲倒過來。
“停停停!”
我連忙起身,坐到另一邊,出聲警告。
她的意圖太明顯,讓我退避三舍。
“好好說話,不能動手動腳。”
“姐夫,你怕什麼,我,我又不會吃了你。”
小姨子似乎有點醉意,說話語無倫次,明顯控製不住情緒。
“姐夫,你馬上要和姐姐離婚了,你就自由了。”
“停停停,你知道我和何雅靜的關係,不要有非分之想。”
停頓片刻,我繼續說道“債務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我已經和陳律師商量了,需要進一步的確認。在此之前,不要胡思亂想,不能要死要活,ok?”
小姨子不說話,她知道我是敷衍她,神情變得更加頹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