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宵小,怎敢汙染聖聽。”
夏原吉拱手向南京一拜
“多承陛下錯愛,身為臣子,未免有愧。”
蘇鬆地區,是朝廷賦稅所在。
夏原吉賑災,竟需要兩三年之久。
洪水退後的耕地,還不能直接耕種。
諸如此類,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攻訐夏原吉。
姚廣孝親至後,才知道夏原吉的治水動作,竟是那麼地誇張。
不過隻要能夠根治,一切都是值得的。
“此次江南水患,有寧波府支撐,朝廷沒花什麼銀子。”
“大師,你說陛下願不願意將寧波府賦稅,納入戶部的管轄?”
夏原吉情意懇切,很在意這一點。
“夏大人也知道了王守敬要去往南洋的消息?”姚廣孝悠然道。
“是啊。”
“誌恒很有潛力,老夫從未見過如此俊秀超逸之人。”
“到時候朝廷直接破格提拔他,調入戶部即可。”
夏原吉已經在考慮戶部接班人的問題了。
姚廣孝聽聞此言,愈覺心折。
以王守敬的聰慧,必然知道他的離開,意味著什麼。
寧波府可是香餑餑。
可他依舊選擇了出海這一條道路。
姚廣孝發自內心地“佩服”。
“不太容易。”
“寧波府是陛下的嘗試。”
“如今陛下進退自如,等將寧波府歸入戶部,也就確定了開海這一條道路。”
“陛下隻能硬著頭皮,違背祖製了。”
姚廣孝道破關鍵,夏原吉隻能惋惜地點頭。
侍衛捧出茶點,二人對飲。
“大師接下來,要去哪裡?”夏原吉詢問道。
“老衲要去寧波府走一遭,看看人間最繁盛之地。既然到了江南,如何能夠免俗。”姚廣孝沒有隱瞞,坦坦蕩蕩。
“俗之一字,人所難免。”
“沒想到大師這樣的得道之人,也對寧波府心馳神往。”
夏原吉含笑以對。
“得道之人也是人,何況老衲本是六根不淨。”
“哪怕吃一碗茶,也不如舊日爽快。”
姚廣孝意味深長。
夏原吉不知姚廣孝在蘇州府的經曆,隻當他是憂國憂民。
水患過後,朝廷及時賑災,安頓了百姓。
可江南百姓依舊窮苦飄搖。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夏原吉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種下境。
二人論文說經,緩解了一時岑寂,不覺日月荏苒。
夏原吉帶著姚廣孝巡視工地,百姓辛勤地勞作著。
四處傳來敲石聲,清脆而有力。
“起初徭役是一天兩頓,後來按照寧波府的標準,改為一天三頓。”
“當時老夫恨不得將王守敬痛罵一遍,要不是看他運糧還算勤快,老夫一定參他一本。”
夏原吉掌管賬冊,每次看到糧食的消耗,都心有餘悸。
以工代賑,他可以理解。
但國庫兜不住啊!
一次災難,地方需要緩兩三年時間。
收不上來稅,國庫還要倒貼。
如果各地天災同時降臨,餓殍披野的場景,必然會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