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敏一邊聽,眼裡早泛起淚花。
這首童謠張永聽了無數遍,還是第一次給娘親唱出來。
“夫人,你怎麼哭了?”小翠擔憂道。
“沒沒事,我是高興的,不知怎麼就”
張永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娘,不哭。”
“嗯,娘不哭,永兒一下子就長大了,娘跟做夢一樣。”
獨孤敏擦拭了一下眼角,露出欣慰的笑容。
一旁,奶嬤嬤看得眼裡發熱,也拍拍懷裡的黑兒子,露出一張有些驚悚的笑臉,咧嘴:
“大莽,你也好乖的,叫俺一聲娘聽聽?”
“哇~”
徐大莽愣了一下,突然嚇得哇哇大叫。
“哎呀,大莽你叫個啥咧,真是個慫包,到底是龍生龍鳳生鳳,你個鄉下來的,隻能學著耗子打個洞!”
奶嬤嬤這邊氣得不行,獨孤敏笑著勸道:
“你就彆難為大莽了,永兒這點兒本事可不是誰都能學來的,跟是否鄉下人也沒有任何關係。”
“夫人說得對,俺剛才太冒失了。大莽,彆哭了!”
奶嬤嬤一瞪眼,血脈壓製之下,徐大莽隻能抿著嘴巴噤聲。
就在幾個人談笑的功夫,劉管家又急匆匆趕來,慌張道:
“不好了夫人,那個高大人又來了,您趕緊去前廳瞧瞧吧。”
“是高監軍?”獨孤敏表情稍稍嚴肅。
“怎麼又是那個老太監,真掃興!”
小翠一臉嫌棄道。
“小翠,你看好少爺,我去去就回。”
獨孤敏吩咐好後,和劉管家一同往前廳去了。
侯府前廳。
見到高太監和他的跟班黃炳,獨孤敏淡淡道:
“監軍大人的病看來是好些了,前些天聽監軍府的府兵還說,大人病得很嚴重呢。”
高大人臉色難看,故意咳嗽了一下:
“朝廷的事為大,咱家這一身病算不得什麼。”
獨孤敏坐下,佯做驚狀:
“高大人此次來,難道是有要事?”
“事關侯府的聲譽,咱家隻是前來確認一番,如果屬實的話,定當如實上報朝廷。”
獨孤敏凜然不懼,麵容未改:
“鎮國侯府難得受高大人如此關心,侯府的聲譽事大,您不妨說個清楚明白?”
聽此,高太監冷笑一聲,眉頭一挑:
“前些日子,侯府的陣仗很大,搞得永安城中人儘皆知,難道夫人心裡沒個數?”
獨孤敏當然知道這老太監指的是什麼,也不打算再繼續跟他拉扯,擺明道:
“侯府為自家公子求個前途,不算什麼大事。”
“哼,你假公濟私,利用侯府的名號廣而告之,讓百姓認為在永安城,甚至整個燕州,是你鎮國侯府一手遮天你把聖上放在哪裡?把朝廷放在哪裡?”
高太監話鋒犀利,給侯府扣上了一頂不尊聖恩,獨斷專橫的大帽子,一般人早就嚇得俯首稱臣了。
可惜,獨孤敏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能做鎮國侯府的夫人,沒有一點手段怎麼能行?
“鎮國侯府除了統領燕州邊防軍事,還兼任永安城與周邊幾座城池的治理之責,朝廷自開國以來就有條律,鎮國侯享諸侯之實,不得乾預其內務,高大人一直在宮中輔佐聖上,想必對此是清楚明白的。”
獨孤敏的話暗裡藏鋒,鎮國侯是大曌的開國功臣,有封王之功,隻是因為張家的先祖放棄了王位,但並不代表朝廷不認可侯府超然的地位。
一個封王,在他的領地裡做什麼哪輪得到一個太監多管閒事?
見高太監語塞,獨孤敏笑道:
“大人還有何疑問嗎?”
“這對了,侯府收留的那個諸葛洪,乃朝廷明令不得重用的有罪之人,夫人頂風作案,咱家作為監軍,不得不查!”
獨孤敏就知道這老太監會提到此事,她一點也不慌,隻風輕雲淡道:
“高大人錯怪侯府了,諸葛先生受家族株連,不得重用,我當然清楚。侯府一沒給他任何職務,二沒留他在府中參與事務,何罪之有?”
“那那為什麼他會接管永安書院?”高太監咄咄逼人。
“一個教書先生,也能引起大人的注意?做人總要留一線,沒準哪天,諸葛家東山再起,大人豈不成了落井下石之徒?”
“這”
獨孤敏的話頗有道理,諸葛世家底蘊深厚,關係網遍布南方,即便得罪了朝廷寵臣,也隻是被流放而已,並沒有趕儘殺絕。
保不齊哪天那臣子失寵,諸葛家重返荊州,曾經得罪他們的小人一定會品嘗苦果。
此時,連高太監都覺得不應該抓著諸葛洪的小辮子來威脅侯府,隻能一甩長袖,道了一聲“告辭”後,憤憤地帶著黃炳離開。
“高有才是皇帝的口舌,看來他這次真的是來找茬的,朝廷是越來越不信任侯府了”
獨孤敏暗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