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賊,刺客與浪人!
隊長,鉛筆,麥片和釘錘?
很好,阿斯拉記住他們的名字了。
在他們徹夜未眠,一遍遍重複各自的名字、由來與相遇經曆過後,就是最沒腦子的疣豬人也該記住三句半詞。
“很好,那麼你基本認識我們了,”鉛筆是個健談的哥布林,阿斯拉對此可有實打實的六小時實踐經驗,“接下來讓我們回顧,在阿卡洛斯遺跡戰役時的風光歲…”
哇哦,哇哦,哇哦,等等。
無意冒犯,可是阿斯拉在想,作為朋友就該為對方著想。
他們四個為她輪班講述了六個小時的驚奇曆險,她認為他們肯定需要水,還需要休息片刻。
所以,為什麼不把他們心中的無形話筒,交給阿斯拉暫存保管呢?
“哇哦,阿斯拉,你也有自己的故事?酷!”麥片拿起木棍,為架在篝火上的野土豆烤串翻麵,加上野菜碎葉。
“來吧,朋友,我們聽著呢。”隊長讓釘錘備好故事傾聽所需要的一切監聽器,錄音機,某個外星獵人留下的全息投影錄像儀。
不,他們是要聽故事,不是監聽情報。
爆米花,用於烘托喜劇內容的笑聲罐頭,用來跳過無聊場景的蛐蛐籠,用在苦情片段擦淚拭涕的抽紙巾,還有油炸麵包圈,完美。
隊長與釘錘點頭示意,阿斯拉可以開始了。
“等等,想吃點土豆再開始嗎?”麥片為阿斯拉送上一塊天然料理。
“謝謝,我這裡還有麵包,你們…自己留著吧…”對阿斯拉而言,這還是首次麵臨難堪至此的地步。
她的故事,也不全是她的故事。
她隻是故事中的飾角之一。
……
……
戰錘要塞,不少人都聽說過它的名號。
坐落於利尼維亞東南角,沙漠之北。
最堅固的要塞,往往要同難以延伸的道路相契合。
可誰又知道,在戰錘要塞被它的現任主人接手前,其名為何?
當它仍是一座無名荒城時,阿斯拉就在那裡了。
大約五十年前,一名貧窮的老拓荒客從沙漠綠洲淘出第一粒金砂。
三十年前,淘金商人與走私客用石頭、植物根莖與水泥,在沙漠邊境為自己建造藏身處以供“免稅”的黃金、人口、毒品與拚裝槍械交易。
衣衫襤褸,伸手乞討的流浪者隨處可見。
二十年前,兩個孩子在黃沙與炙熱中拐入小巷,追擊一位走出酒吧,手中端著大桶殘羹剩飯、滿臉灰色卷毛的中年男人。
那時候,孩子們對“胡子”的概念還沒有成型—女孩隻當那是男人的假發。
“滾開…我說過就是喂狗,也不會把這些給你們!”
木桶中的麵包渣、雜菜粥與肉羹,被傾入排汙口。
孩子們接到的唯一免費的自助餐,則是來自弄堂廚子的拳打腳踢。
“呸!那家夥是個混蛋!”男孩捂住額頭上的傷口,對男人遠去的背影吐出唾涎。
“彆再管他了,半藏。重要的是我們都沒事—走吧—城門邊的野菜可能長好了。”
女孩的安慰,在他眼裡反倒成為一種嘲弄。
野菜?對,苦到用水煮過四十五分鐘,也硬的像鋸片的“石前草”,能讓人虛弱無力三天兩夜的蘑菇,還是更多驚喜?
看看他們身上穿的是什麼…兩片不比乞丐好多少的灰布。
男孩相信,他的父母懷著淘金夢而來,男孩也相信,這夢最後碎成了渣滓,否則自己不會被拋棄。
身邊的女孩亦是如此。
他們這個年紀的人不該在這裡。
要麼在莊園裡跑跑跳跳、種地放牛,等長到差不多就和父輩們一樣,下半輩子都靠在田埂裡。
要麼在洛紮貢城,成為商人或學生,試著在政壇攀登階梯。
去他的,這話說的太虛無縹緲了,眼下他們連下一頓飯都成問題。
“那是什麼?”女孩像貓一樣走過,抓起地上閃耀白光的圓形鐵環。
不隻是個鐵環,而是一枚硬幣。
色澤與質地算是上乘,估計它的主人剛入手不久。還有鐵環邊不起眼的布袋。
男孩緊隨其後,撿起不算沉重的棕色布袋—從手感判斷—犛牛皮,換不了幾個錢。兩手空空的人,留著袋子也沒用。
“我們可以留著金幣,和袋子裡的東西。去賭場,或者典當行…”男孩還沒說完,女孩便手握金幣追上停步不前的老者。
“抱歉,您的東西掉了,”女孩輕戳老人的後背,她也做好對方麵露嫌色的準備,“我相信我的朋友手中的布袋,也屬於您。”
男孩雖有些不情願,可女孩向他遞出的是一塊無法拒絕的台階。
踩下去,雙方都不會鬨得太難看。
當麵前的老人接過遺落物後,他摘下兜帽露出真容。
“多謝你們,孩子們。啊,沒有它的話,可就難辦了。”老人接過布袋,解開絲繩,確認其中的物品並無缺失後麵露喜色。
老人告訴兩個孩子,他們可以叫他信玄,他來到此處,一是為了這隻口袋,第二,他要去找鐵匠取一件預購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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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也沒能剝離你們的良知。”老者對二人頷首斜視,閃亮的金幣,搭上他的手背。
能把它取到的話,這就是他們的了。
不,沒有看起來容易。
當女孩第一時間撲向他時,他的左手縮回袖口,右手食指則抵住女孩的額頭,令其無法再向前半步。
男孩緩步逼近,女孩也在老者鬆手後坐倒在地,捂住頭部揉壓解痛。
“彆太驕傲,孩子…嗯…?”
老者看到男孩亮出匕首,當他下意識探向自己的口袋時,他才發現自己大衣下的利刃消失不見。
一把做工精美的匕首,銀質握柄,鑲有綠鬆石作為修飾。
刀刃的彎曲,像是北方冰海下的波濤。
“沒有留下一隻手把守口袋,是您的失策,先生。我看到了您大衣下的刀鞘輪廓…”
老者的匕首,由男孩收刃後物歸原主。
老人對他默聲讚許。
真是個天賦異稟的孩子。
他的天賦,老人能夠看出埋藏在棱石外表下的翡玉。
他對男孩伸出雙手,對男孩發出邀請。
男孩也有他的請求可以讓女孩和他一起走麼?
這是在將女孩遞交的台階歸還,跟一位能付得起金幣的老人走,也好過繼續翻食垃圾。
“那就來吧。孩子,你的名字是…?”
—“半藏,可我的父母拒絕讓我繼承家族的名號。他們認為我的誕生是個錯誤,他們叫我邪魁,將我遺棄。”
“孩子,你要記住—榮譽無關他人的評價,而在你腳下的所見所行。”
—“是,先生。”
……
……
信玄將他們帶回住處。
孩子們在相處與訓練中,不難推測出老人的真實身份一名刺客,一名武者。
影武者聯盟,一支成立於五百年前的刺客公會。當和平的時代來臨,對武術與格鬥藝術的追求,便成為他們的精神升華。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個孩子在成長,他們的心靈麵臨著蛻變。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什麼?他們怎麼能…”
男孩早已不再是男孩,女孩也不再是曾經的她,人總是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