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驚悸!
阿斯拉還記得,那是她大約十三四歲時的故事。
那時的她,還隻是影武者中的學徒。
她的技術與思想,遠沒有像今天這樣。
現在看來,那姑且算是她為數不多的童年時光。
快樂的童年時光。
留有銀色短卷發的男人身著便裝,與她一道為墜龍苔原邊境村莊的饑民,分發口糧與可供飲用的清水。
“我不明白,信玄老師。我們該繼續訓練才是!”
半藏,阿斯拉的兄長,曾與她一同流浪,如今一同被信玄收養的男孩。
儘管他有些心生不滿,可他還是將兩塊蘿卜拋向空中。
砍瓜切菜的刀工過後,撒上鹽巴,放入飯盒,他將它們交於難民手中。
這裡不比瓦拉杜勒的墓土好上多少。
即便是利尼維亞最為賢能的王,也不會關注南方這片貧瘠荒涼的土地。
兩頭巨龍曾在這裡激戰。
在這之後,除去些傳說中的寺廟,例如影武者聯盟與雷雲寺,恐怕就沒什麼太過長久東西會在此定居。
難民們沒有選擇,水土流失與山洪折磨著他們。
即便下定決心要向北方遷徙,該死的天氣,暴雨,疾病也會讓他們止步。
讓他們就此折回。
“給,這是你的。”阿斯拉不是第一次見到,前來討要飯團與麵包的女孩。
女孩接過阿斯拉手中的飯盒,一語不發,也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隻有一份根本不夠,女孩的父母都是商人,是成功的商人。隻是有些時運不濟…他們會好起來的,可在此之前,他們不能與饑民為伍。
女孩今天的任務,是為父親帶回有肉的下酒餐與一瓶燒酒。
女孩紫灰色的眼眸看向地麵,身後饑渴的人群開始催促。
信玄輕撫女孩的辮發,將女孩請入身後的木屋。
他讓半藏暫且獨自打理賑災,他需要阿斯拉進來幫他一把。
實際上,如果女孩還能記起的話。
她的第一位老師,其實並非蛇人族的首領沙達曼巴。
今天將她請入木屋,為她擦拭灰塵,為她包紮傷口的男人信玄才是。
女孩記得,雖然她不知道自稱信玄的男人身邊…那有著藍色瞳眸的女孩姓甚名誰…可是她與信玄一樣,對自己非常溫柔。
就像姐妹,就像是同族。
信玄讓女孩吃到父親跟賭徒們爬上輪盤桌後,三個月裡一頓為數不多的飽飯。
他沒有教會她主動攻擊的策略。
可他教會她要如何去防守。
如何阻擋父親在酗醉後的木棒,皮帶與拳打腳踢。
信玄本想留下女孩,可是,女孩還是決定離開。
她的母親還在家中。
他的父親墮落了,可是,她必須回去保護她的母親。
也許,她會接手父親的生意。
也許,一切真的會如同父親所說將這批兵器運往戰錘要塞後,軍火販與鐵匠會再給他們一筆本金。
到時候,如果父親真的下定決心遠離賭桌,他們的日子還會好起來。
但女孩不會再讓自己與母親,留在能用剖肉刀戳刺她小腹的男人身邊。
她們會離開,哪怕沒有王國例法中的官方認證。
哪怕要跑到天涯海角。
“好吧,祝你好運,孩子。”信玄與阿斯拉,都沒能來得及問出女孩的名字。
阿斯拉隻記得她的白衣,她的瞳眸與她隨風搖曳的辮發。
在那之後,信玄提出一個問題,讓阿斯拉去思考。
根據信玄的說法,每一名影武者聯盟首領的繼任者,都要回答這個問題。
“什麼?可是老師,您才是領袖…”
“我隻是一名學徒。”
阿斯拉不清楚問題是什麼,年幼的她,骨中尚未褪去懵懂帶來的謙卑。
再者說好了,半藏在武術上的天賦比她要高超太多。
“阿斯拉,身為武者,什麼比武術的造詣更加可貴?”
這個問題,阿斯拉當時沒能給出答複。
後來,在信玄的墓前,她還是沒能給予答複。
就在她淪為遊俠,成為孤身一人的浪客之時…
留有淚痕的夢境之中,她也會無數次思考和假設。
對於戰士,還有什麼能比戰鬥本身更為符合的評判標準?
阿斯拉一直在思考,她想出一個個答案。
又將它們逐一推翻。
權利,財富,地位?
稱手的兵器?
不對,都不對。
她本以為自己會一直思考下去,直到自己也成為一名老者。
而後將問題托付於她的學徒,她的子嗣或好友。
直到那場暴雨落下的子夜。
……
……
應該是在兩年前的初秋。
對利尼維亞的農民而言,秋季不是萬物凋謝的季節。
而是等待豐收的好時機。
阿斯拉在當時,卻沒能迎來屬於自己的豐收。
她的雇主是個賭徒,在她成功押運一批貨物後,他拋下這幫臨時保鏢逃走。最後不知是賺個盆滿缽滿,還是被賭場中的工作人員開膛破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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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累又餓,不得不裹緊大衣、收緊腰帶過日子。
箭筒中的箭矢,五根中有三根因使用過度顯現出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