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被恐懼籠罩的空間內,時間似乎變得粘稠,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生死的較量。
但丁敏捷穿梭於蜘蛛投下的陰影之間,躲避著那些足以致命的灰色獠牙,同時尋找著最佳射擊時機。
終於,在一次驚險的閃避之後,但丁找到了那個瞬間。
他穩住呼吸,瞄準了那隻怪獸唯一的弱點—位於頭部的一塊微小縫隙,那是它排出毒體液與冷卻的豁口。
手指扣動扳機,一聲轟鳴劃破了夜空。
銀色的子彈如同流星,穿透了金屬皮毛的防護,精準無誤,一舉擊穿蜘蛛的頭顱。
“哢—嘶—!”銀背的巨型蜘蛛在劇痛中呼嘯。
怪物龐大的身軀在一陣抽搐後轟然倒地。
金屬皮毛逐漸失去金屬光澤,回歸寂靜。
失去生命力供養的皮毛,也如被投入熔爐的鐵錠般軟化失形,最終歸為普通野獸的鬆軟皮毛,淪為蜘蛛本身的裹屍布與陪葬品。
戰鬥的餘音還在林間回蕩。
但丁的臉上沒有勝利的喜悅,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他低下頭,凝視著手中的羅盤。
那古老的銅質羅盤,指針本應隨著戰鬥的結束而平靜,卻依舊不安地晃動,最終穩定指向了森林之外,那遙遠的北方林郊。
這一刻,但丁意識到,這場勝利不過是漫長征途中的一個短暫喘息,真正的挑戰還在前方等待著他。
他早就知道,對於獵魔人來說,戰鬥永遠不會真正結束。
“真是容不得半點喘息啊。”
他擦去額頭上的汗珠,為手中的獵槍裝填新一輪銀彈。
腳邊木偶馬戲團的演出廣告,成為這片黑暗森林中唯二的違和之物。而另一違和之物則是但丁本人一位膽敢深入黑暗,對黑暗化身發起挑戰的人類。
……
……
但丁是在黃昏才看到米洛婭的棚車的。
那時天邊最後一抹夕陽正緩緩沉入地平線,將周圍的世界染上了一層神秘的紫藍色。
棚車孤獨停靠在荒野邊緣,被一圈圈淡淡的薄霧所環繞,顯得既孤立又充滿誘惑。
羅盤,這麵曾引領他穿越無數黑暗與危險的忠實羅盤,在他即將敲響棚車大門的那一刻,突然間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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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原本指向妖魔的指針緩緩歸於水平,仿佛連它也感受到了這片刻的寧靜與未知。
三聲沉穩的叩門聲打破了周圍的寂靜,每一下都敲擊在但丁的心上,也似乎在敲打著棚車內某人的耐心。
門吱呀一聲開了,站在門口的是一位紅發女子。
米洛婭,她那雙碧綠的眼眸在潔白的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卻又深邃得讓人難以捉摸。
她身穿一件簡單的藍色長袍,紅發隨意地披散在肩上,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難以名狀的魅力。
不再是表演時地標誌優雅。
得知但丁隻是一個需要留宿的旅人後,米洛婭的表情瞬間凝固。
那冷漠無情的神色如同冬日裡的寒風,與但丁之前聽說的她對待阿斯拉與雷琳時的熱情形成冰與火般的對比。
那熱情,仿佛隻是被她遺棄的某個虛假麵具,如今麵對但丁,她選擇通過最真實的自我迎接對的一個對外界充滿了戒備與疏離的陌生人。
直到但丁取出一袋銀幣,表示自己不是叫花子後,她才為但丁打開大門。
沒人會和錢過不去,正常人不會這樣。
要想偽裝成正常人,“她”就必須遵守人類的規則,才能讓狩獵持續下去。
這是值得一賭的遊戲。
沏好熱茶的綠衣學徒,他為但丁送上茶杯。
棚車內,昏黃的燭光搖曳,映照出四周堆放的木偶與機械裝置,每一樣都透露著米洛婭對藝術與控製的極致追求。
夜色漸濃,外麵的世界被黑暗吞噬,棚車內卻仿佛自成一格小天地,隔離了外界的一切喧囂與危險。
但丁坐在一張舊木桌旁,桌上擺放著一杯熱茶,升騰的蒸汽模糊了他的視線,也讓他有機會更深入地觀察這位神秘的主人。
米洛婭背對著他,正忙著整理她的木偶,每一個動作都那麼熟練而精確。
她自己就是那操縱命運的線。但丁能感覺到,她的冷漠之下隱藏著深深的孤獨與過往的傷痕。
喝一杯吧,她與學徒對但丁做出邀請。
喝一杯,喝一杯吧,然後睡下。他想要一個留宿的地方,這裡就是他的家,這裡會永遠接納他,讓這裡成為他的—
但丁的銀彈,穿過身後棕熊木偶的頭顱。
隨著但丁的獵槍轟鳴,棚車內瞬間充斥了火藥味與木屑飛濺的聲響。
三隻原本靜默的精小矮人木偶在短刀揮動的瞬間被擊碎,仿佛它們體內潛藏的生命之火瞬間熄滅,肢體散落一地。
然而,這些木偶的破碎並沒有帶來預期的平靜。
反而像是一道詭異的號令,棚車內部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
在昏暗的燈光下,更多的木偶開始活動。
它們不再是簡單的士兵排列或舞者,而是化身為一個個生動的神話怪物與骷髏戰士,仿佛被一位無形的死靈法師喚醒,從沉睡中蘇醒,帶著複仇的意誌。
每一寸空間都被燈光與錯綜複雜的絲網分割,營造出一種既奇幻又恐怖的氛圍。
就在這時,但丁注意到“米洛婭”那張完美無瑕的臉龐開始發生變化,那張看似細膩的人皮麵具竟然在鼻部為中心,緩緩裂開,裂紋如花朵般均勻地向四周擴散,露出了下麵隱藏的真相。
那不過是一張經過精細打磨並包裹著紅蠟的木質表麵,其下隱藏的是複雜的金屬齒輪、鉸鏈,以及鑲嵌著猶如黑珍珠般的眼球—
“你殺死了我的孩子們!”
“驅魔人,你要為他們陪葬!”
—它們的構造精妙絕倫,卻也透露出一種不屬於人類的冰冷。
更令人震驚的是,“米洛婭”的腹腔也在內部躁動的驅使下自動開啟。
如同精密的機械裝置,兩側的蓋板向兩側滑開。
裡麵藏著的不是血肉與骨骼,而是數把鋒利的彈簧長刀,它們彈出的瞬間伴隨著金屬的冷光,就如同報時布穀鳥從鐘內跳出,預示死亡降臨。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但丁沒有驚慌失措,多年的戰鬥經驗讓他迅速做出反應。
他從背包中抽出一把沉重的板斧,這把武器是他對抗超自然力量的信賴夥伴。
在但丁的操控下,板斧劃過一道道死亡之弧,精準斬斷那些骷髏木偶的頭顱。
每一次揮砍都伴隨著木頭斷裂的哢嚓聲,以及被釋放的冤魂回歸虛無的輕吟。
戰鬥在棚車內激烈展開,但丁與這些被激活的木偶之間的對決,不僅是體力與速度的較量,更是智慧與策略的比拚。
每一次攻擊,但丁都儘可能利用環境,讓那些絲網成為束縛木偶的陷阱,或是借助燈光製造影子,混淆敵人的判斷。
在這場生死較量中,但丁逐漸意識到,米洛婭的真實身份或許遠比他最初想象的要複雜得多,這場夜訪棚車的經曆,也許正是他揭開一個更大謎團的開始。
當棚車內的一切似乎正按著某種不可言喻的節奏推進時,米洛婭的行動顯得格外迅猛。
她利用木偶軍團的混亂作為掩護,悄無聲息地靠近但丁,意圖給予致命一擊。她的目標明確,那便是奪取但丁的頭顱,吸取他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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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她幾乎觸碰到但丁的那一刻,棚車深處傳來四聲清晰可聞的細線斷裂聲,仿佛預示著某種不祥的轉折。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棚車內的空氣驟然凝固。
米洛婭的動作戛然而止,她的目光中首次閃過一絲驚愕。棚車的另一端,那名一直默默無聞的學徒緩緩站起,他輕輕抖落手中殘留的幾縷細絲,這些細絲正是維係米洛婭生命的紐帶。
隨著絲線的斷裂,米洛婭的身體開始僵硬。
她那精心雕琢的胡桃木腦在試圖呼喊“主人”之前,就被但丁敏捷地一擊打碎,終結了她作為傀儡的命運。
與此同時,棚車內的木偶們仿佛受到了某種未知信號的觸發。
它們的口部突然張開,吐出一團團密集的絲網,絲網之中,隱藏著一隻隻拳頭大小的灰色蜘蛛。
這些蜘蛛仿佛有意識一般,迅速跳躍到棚車的每一個角落,將整個空間籠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恐懼之中。
而那位學徒,此時也徹底撕毀他的人皮麵具,露出了隱藏在麵具下的真正麵容,一副布滿尖銳獠牙的嘴臉,透著一股陰森恐怖的氣息。
“你不該趟這渾水的,驅魔人。”
“現在,你和另外幾個可悲的家夥都要死了…”
他才是真正的幕後操縱者,那位精通傀儡術的“傀儡師”。
米洛婭,這個看似棚車內的核心存在,實則是他精心設計的一枚棋子,用來吸引那些對神秘藝術充滿好奇的訪客,最終成為他的犧牲品。
隨著真相的揭露,棚車內的氛圍變得更為壓抑。
但丁意識到,自己所麵對的敵人遠比想象中更為狡猾且強大。
傀儡師的現身,不僅揭示了一個關於欺騙與操縱的殘酷真相,也標誌著這場戰鬥才剛剛進入高潮。
“很好,那麼,讓我們來看看木偶懼怕些什麼!”
但丁拿出腰包中的燃油,塗上板斧後將斧麵引燃。
蟲子和木頭,絕佳的“助燃材料”。
“傀儡師”在驚魂錯愕中,被燃燒的火斧處以死亡之刑。
……
……
阿斯拉與雷琳在一陣昏沉中醒來,眼前的世界與她們記憶中的場景截然不同。
阿斯拉首先注意到的,是自己麵紗上那枚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的灰色蜘蛛,它靜靜地躺在那兒,仿佛是某個神秘事件的微小注腳。
棚車內部一片狼藉,木偶散落各處,殘破不堪,而原本布置得溫馨雅致的茶桌,此刻已是一片混亂。米洛婭小姐的甜美笑容和她那忠誠學徒的身影,仿佛隨著棚車的寧靜一同消失,留下的隻有眼前的荒涼廢墟。
她們困惑地交換眼神,試圖拚湊出缺失的記憶片段。
阿斯拉回想起她們與米洛婭共度的下午茶時光,那杯茶裡散發的香氣,現在想來,似乎暗藏玄機。雷琳輕聲呢喃,顯然也在回憶那段看似平常卻暗流湧動的經曆。
她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但丁,這位看起來似乎知曉一切的男子,正倚靠在一根斷裂的木樁旁,眼神深邃,似乎藏著無數未說出口的秘密。
阿斯拉鼓起勇氣,向但丁投去詢問的目光,但她很快發現,但丁並不打算輕易揭開謎底。於是,她開始運用自己的邏輯推敲這一切。
下午茶中的異樣香味,米洛婭過分的熱情,以及她們醒來時的場景。
這一切串聯起來,讓阿斯拉得出了一個結論米洛婭或許在茶中加入了某種安眠藥草,目的或許是為了在她們昏迷時行竊。
這樣的解釋雖然讓人心寒,但至少聽起來合乎情理,且相對容易接受。
但丁聽聞阿斯拉的推理,嘴角微微上揚,卻沒有立即反駁。
他知道,阿斯拉構想的這個版本雖然離真相甚遠,但卻是一個較為溫和的解讀。
事實上,棚車內的混亂、灰色蜘蛛的出現,以及那個學徒的真實身份,背後隱藏的是一個遠比欺詐更深層、更黑暗的故事。
但丁決定讓阿斯拉保持她的想法,因為真相太過駭人,足以顛覆她們的認知—米洛婭與她的學徒,其實是由黑暗魔法供能的傀儡與她的創造者,企圖利用她們的靈魂來完成某種禁忌儀式。
在這個由謊言和幻象編織的舞台上,讓阿斯拉相信米洛婭隻是一個普通騙徒,或許是對她們的一種保護。
至少,這樣的印象能讓她們在未來的日子裡,每當回憶起這段經曆時,心中留存的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對於人性複雜性的深刻理解。
那些未能言說的真相,則隨著棚車內的風與煙灰,一同消散於黎明。
分彆過後,但丁可不希望還有第三次巧合下的會麵。
因為這種會麵,通常也意味著致命危險。
“喲,討厭的蜘蛛。”
雷琳彈掉她重劍上的蜘蛛,蛛絲和木屑,要清理它們可得再花些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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