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走了。
將原本熱烈的氛圍破成冰點,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但他這番話的影響力並不小。
如果換做是他們長輩聽到這些話,大概率會一笑了之,因為是假大空,根本沒多少實質內容。
戴安民的確被抓了,那是他自己貪汙受賄,跟戴誌強沒多大關係,更牽連不到二代們。
台球室,一個個二代麵色陰晴不定。
誰喜歡聽人說教?
況且還是同齡人的說教?
“欸,大家都乾嘛呢?繼續繼續,都彆搭理他,不就做出一點成績嗎?還翹上天了。”歐逸笑嘻嘻的說著,目光在眾人身上來回掃視。
“老歐,大家都在傳,孟書記能坐上巡視組組長的位置,是王逸的功勞,這事兒真的假的?”
“對啊,你最近跟王逸走的近,應該了解吧?”
“我也沒感覺他做了什麼啊,但我爸讓多跟王逸走動走動?”
“我媽也這麼叮囑我了。”
歐逸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但給出的答案既不否認,也不正麵回應,給人一種模棱兩可,似而非似的感覺。
歐逸當然知道,他爹還難得誇了他幾句。
卿烈強看了一眼,招呼也不打,麵色不虞的離開了。
而這一幕,都被歐逸收入眼簾,不易察覺的笑了笑。
歐逸跟一群二代吹噓一會兒後,也找了個借口溜了,走出台球室,拐了個彎,沒多久來到一間茶藝廳外,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進門就看見王逸躺在座椅上品著茶,身旁一個身穿旗袍的茶藝師正在服務。
“老王,你確定事情能成?”
“這我哪能給你保證。”
王逸端著茶杯抿了抿,絲毫沒有在意。
“要是不成,那你可就將老卿得罪了。”
“事在人為嘛。”王逸輕笑一聲,“我看他也不像是個甘心躺平的人。”
“欸,這個詞用的好,說實在的,要不是沒希望,誰願意躺平呢?”
歐逸來到近前,端起茶藝師倒的茶,感歎一聲,“該玩的也玩了,該享受的也享受了,說實話,無所事事讓人空虛。”
含著金鑰匙出生,老頭子對他的期望也不大,除了不讓他作奸犯科,其餘隨意。
人是不會滿足的,肉體上滿足,又想再精神上滿足。
在空虛的時候,越想找刺激,刺激能分泌多巴胺,從精神層次上找到快樂,等到了這一步,基本上就離作死不遠了。
想要扭轉,那麼就需要給予同等的刺激。
如果,
刺激+真心感激+長輩誇獎+證明自己精神滿足。
這是超越物質上滿足,也唯有不缺物質的人才有這個閒心去追求精神上滿足。
而他想做的事,可以稱之為——高級趣味。
從而讓這群混吃等死尋求刺激的紈絝子弟,變成有上進心有責任感的進步青年,從而達到某種政治目的,比利益捆綁來的更穩定更直接。
來自利益的捆綁實在太脆弱了些。
…………
夜晚。
昏暗的燈光照耀著街道,蚊蟲飛蛾在燈光下撲騰撲騰的來回竄動,燥熱的空氣讓蟬鳴越發刺耳。
市委家屬院。
卿烈強站在二樓窗戶,有些迷茫的看著路燈下的飛蛾。
盲目,愚蠢。
明知是死路,仍前仆後繼。
那麼,它們一生又是為了什麼呢?
此刻的迷茫並非王逸的話語,而是本心如此。
權,他沒有,但他爹有,很少有人不給麵子。
錢,他有,因為他有他爹,太多人巴不得送錢,但他知道有些錢能拿,有些錢不能拿。
所以,不缺地位,不缺錢。
理應感到快樂才對啊。
咯吱。
咯吱。
卿烈強聽到響動回過神來,打開臥室房門,就看見自家老爹卿建國提著公文包走了進來。
“哼,今天怎麼沒出去鬼混?”
卿烈強沒回應,上前接過公文包放到櫃子上,轉頭給卿建國倒了一杯水。
家裡就他爺倆,老媽外地出差,大哥大姐已經結婚自然沒住在一起,也就他天天不著調,也還沒成家。
卿建國詫異的看了兒子一眼,往常他打電話都罵不回來,更不可能給他提包,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奇了怪了。
“你是不是在外麵闖禍了?”
卿建國心頭一緊,現在臨江被上麵點名批評,更是成立巡視組,在這節骨眼上惹麻煩,可沒好果子吃。
“沒有。”卿烈強遲疑了一下,“爸,向你打聽個事,孟德海書記當上巡視組組長,真是因為王逸的原因?”
卿建國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細看了自家兒子一眼。
今天的狀態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