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隱於市！
姬小冉手臂哆嗦著又一次交換了雙手的位置，這才終於到達了與棧道近乎水平的位置。雙臂一下子就卸了力，她掛在繩子上喘著氣，看著自己此刻被拉長的肱二、肱三頭肌，默默地祈禱明天彆再遇上這種事情。
她的手臂睡一覺起來，一定會酸痛到抬不起來的！
深吸一口氣，姬小冉腰部用力，將身體略微蕩起一個弧度，然後借著慣性越蕩越高，終於讓自己跨越了那接近將兩米的距離，腳落在了凹進去的岩石。
雖然她下降的位置離水較遠是乾燥的狀態，可兩側的水霧濕潤了棧道，凝聚的水流直接順著石道的走勢濕潤了整個棧道內側。
“得找一個好落腳的地方。”姬小冉鬆開了係在周憲身上的安全繩索，挪到了一個有石塊凸起的地方。她腳踩著石頭背靠岩壁使勁拽了幾下繩子，確認這樣做不會把那落腳點懟開，這才衝著上麵大喊，“學長，我成功到棧道上了！”
“你下來的時候也先用腳蹬著吧，我等你走不了了再拽緊繩子。”
“好的。”周憲大聲回應，然後再一次檢查了繩索的穩固性，於是握著繩子開始一步步往下。
等周憲也差不多挪到一半的高度時，姬小冉踩著岩石用力拽緊了繩索。
其實周憲也像姬小冉那樣蕩可能會讓她更輕鬆一些，畢竟她能夠做到的周憲也可以。
但把兩個人的體力都在一個環節耗儘，姬小冉覺得太不劃算了。
周憲是一手抓著繩子、一手抓著岩壁挪下來的，為了能夠更好地施力他甚至取下了一個手套。等他到達姬小冉身旁的時候，那隻手包括指甲裡都全是灰了。
“還是應該蕩過來的。”姬小冉取出水來給他把手清洗乾淨了，才開始解身上的繩子。
一切就按照他們原本計劃的那樣，在周憲接住緋刃和子鈴的瞬間，姬小冉就將已經開始下一墜的繩索收回了戒指中。雖然估計肯定是一團亂麻，但她這會兒也不想拿出來整理。
偏偏這棧道不算寬，她就算不在乎地麵潮濕，也沒有足夠寬的空間讓她癱倒，隻得依靠在岩壁上。
“我現在就希望，這條路能夠一直走到底下去，實在不行能夠那個地方離若木近一點，能夠直接到樹上去。”姬小冉看著周憲，有一下沒一下地甩著自己的手臂。
“這個還真不好說。”周憲苦笑。這凹槽著實是不像人為開采出來的。如果真的隻是一條山縫在風水侵蝕下形成的，那麼前方是什麼樣子的、到哪裡會斷掉、斷掉之後附近還有沒有這樣的棧道可以挪過去，沒人知道。
“所以我還是沒有想明白，為什麼這事要整得這麼急？都那麼多年過去了，難道還在乎再等個一年半載的？”雖然不能夠保證一年的時間能讓倆人成長很多，可這會兒姬小冉想起那兩個老家夥就是心裡一陣不爽，“我猜那兩個人現在正在那宮殿離喝酒扯淡。”
姬小冉念叨的兩個人確實是在扯淡，不過酒沒喝，品的是茶。
準確來說昨晚喝酒喝多了，今天隻能品茶了。
時間回到前一天。在姬軒轅吩咐完陸吾之後，姬負就跟著他向殿宇走去。倒不是他對小冉和周憲信心滿滿，而是他事前準備已經儘可能做好了，剩下的隻能靠他們自己。
在這昆侖虛九重山，本來姬軒轅可以直接帶著姬負去那位於最高處的樓宇俯瞰這一切，但他還是選擇一步一步地領著姬負前行。
對於他自己而言，也是好多年不曾這樣走過了。
姬負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踏上這一片世外之地時的景象。腳下的大陸上鋪陳的是龜裂的石塊，樓宇坍塌，琅玕樹、文玉樹雖然寶光流轉，卻像雜木一樣生長在樓宇之間，甚至還有從宮殿廢墟中直接突破那殘破屋瓦的。
盛極一時卻破敗蕭條。
遠遠看去，現在這些華麗的樓閣，似乎都是在原本遺跡的舊址上修建而成的。路麵重鋪，新增了九扇門。
姬負手掌輕輕撫摸白玉鑿成的巨大門柱，上麵的飛龍栩栩如生，“你是什麼時候把它重建的？”
“涿鹿之戰之後。”姬軒轅仰頭看著這高達的玉門，“昆侖證道得以見天帝。”
姬負張嘴想說什麼，但最後話語還是化作了一聲長歎，“他當時可還好？”
姬軒轅此時口中的天帝自然指的不是他自己。雖然在他進入天界之後，被人捧為天帝，但他的帝號一直是黃帝。
“壽不足十年。”姬軒轅苦笑，“若是再慢一點，就錯過了。”
姬負猛地轉頭，看向他的目光很是銳利，“但你很早之前就開始執著於長生之術了。那時候就算按照部族裡常人的壽命來說，你也不過才算得上中青年而已。”
“但是你看，我現在還是看起來和你差不多大，而薑連山已經老了。”姬軒轅抬起手，仔細大量自己的手掌手背，“我和你相差三來百歲，和他相差不足百歲。”
“天為陽，地為陰。陰陽者，天地之道，萬物之綱，順者長生，逆者亡。明明在天界，哪怕是在地界你都可以更好地提升實力，但你卻願意在人間呆著，連山海都不願意回。”姬軒轅目光平淡地與姬負那雙眼睛對視，“神之所以有神職，是因為有人在後麵撐著，有人記著，不然就飛升時的壽命提升，能讓你活這麼多年？”
“雖然在世人眼中，‘貳負神’是罪人，甚至是已死的罪人，但你以‘薊子訓’的身份，在曆史中留下了痕跡。不過你這樣還能撐多久？薑連山這般名譽況且已經垂暮。”
姬負沒有反駁。他說的沒錯，自己現在的外表，完全是為了與趙子晴和姬小冉相匹配。作為‘薊子訓’的自己都看起來遠比現在的自己年長。倘若他還能再活百年，那也不過是一個長壽的老人；倘若他在這兩人之前離世，在人間也在正常不過了。
真的要算下來，他應該會走在薑連山前麵，畢竟炎帝的名號可不是個擺設。
姬小冉若不扯進山海的因果，她的人生會相對簡單很多。
“所以你想說什麼？你探尋長生是為了炎帝和我？”
“是為了我自己。”姬軒轅並沒有在姬負麵前將自己渲染成多麼無私偉大的存在，“你這麼多年也沒有去見過薑連山吧？我去信約了他來昆侖虛，估計下午就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