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隱於市!
遮天蔽日的濃霧在夜間似化作了黑色,看起來和曾經在這片土地上充斥的虛無之氣彆無一二。
隻不過在其中遊走的不再是虛無獸,而是整軍待發的戰士,和手腕上隱隱有光芒流轉的勇者。
猰貐需要鎮守陣法中心,所以隻有姬小冉一個人跟著姬負他們從陣中走了出來。麵前的人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舉起了那隻帶著流光的手,姬小冉便看見那些人消失在了黑暗中。
隨即姬負帶著黎危出現在了蚩尤身旁。
從高台之上往下,看到是一大片閃爍著微光的螢火。習慣於掩飾自己行蹤的獵人這一次選擇了主動暴露自己的存在,為的隻是逼迫獵物不敢輕舉妄動。
“你們那邊都準備好了?”
姬負點頭,隨即轉身,衝著肅慎營地正門的方向一指,濃霧立刻就還是湧動。而他的左手已經打開了一條細縫,能夠看到虞吉的帳中雖然燭光搖曳,卻沒有人。
巨大的聲響爆發,暫時衝淡了他們與肅慎之間的霧氣,感受到有人帶著隊從營地中衝了出來,姬負等他們快到跟前,才撐開了空間縫隙。
黎危鑽入其中。
一串火光逐漸從濃霧中鑽了出來,為首的人在馬背上看著這邊站在九黎大旗下的倆人嗬道,“就說這倆人的大霧來的著實蹊蹺,果然是九黎的傑作。”
“既然猜到了,虞將軍還敢帶隊出營,著實也是藝高人膽大呀。”蚩尤冷聲道,“看看你這一隊伍人,各個舉著火把,這是準備來當活靶子麼?”
“若是彆的部落我自然不敢妄自菲薄,可你們這群隻會躲在山林子裡用巨斧大刀砍樹挖礦的野蠻人,有什麼好害怕的?”
虞吉的聲音裡是赤裸裸的嘲諷,甚至他身後的那一隊人都發出了哄笑聲。可不僅蚩尤不生氣,就連他後方的螢火們也是隻是發出一聲嗤笑。
就如同赤龍部落今晚出動的基本上都是精英,九黎派出的這些人也各個是一頂一的好手。
對於知道今晚作戰計劃的他們而言,此刻虞吉的挑釁就像是一隻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落入陷阱、卻還在張牙舞爪的困獸。
驕傲而自信的捕食者,是不會在意來自獵物的挑釁的。
甚至還願意陪他們玩一玩。
姬負的眼中已經流轉著嗜血的紅光了。原本隻是想給個教訓的人真的不介意就著這個機會擰下對方的腦袋。
他如此不對自己的行蹤和氣息加以掩飾,甚至就此喚出了那柄長槍,自然讓虞吉對他的存在感知得清清楚楚的,“姬負呀姬負,養了半個月的傷,又逃躥了兩天,終於舍得露麵了?”
“沒辦法,實在是你長得太醜了不想看見。若是換個漂亮小姐姐,我直接帶著花酒找上門了。”姬負說著說著甚至攬過了蚩尤,“你看看你那樣兒,還沒我侄孫子長得好看。”
蚩尤也不反駁,就衝著馬上的人咧嘴一笑,一口潔白的牙齒愣是在晃了晃那些人的眼睛。
虞吉也是笑,“黃毛小兒也就隻能逞一逞強過過這口頭癮了。站在這裡,除了偶爾弄出一點動靜,難道還能翻出什麼花樣來麼?”
“可以呀,比如看看這天邊的晚霞還是不錯的呀。”
“這大晚上的又是濃霧彌漫,來曆來的……”晚霞兩個字還沒有來得及說完,虞吉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什麼東西衝上天際發出的聲響。
轉過頭,背後的天空真的就如同夕陽西下時那般,出現了淡淡的一層橘光。
這個連月亮都看不清楚的夜晚,哪裡會有霞光?
除非是起火了。
虞吉臉色一變,勒馬就要回營,卻是感覺到了來自身後的危機,讓他下意識地彎刀出鞘,刀身撞擊在了姬負刺出的長槍上,發出了刺耳的轟鳴,震得他手都有些發麻。
姬負接著衝擊力後落到了不遠處,他抬頭看向對方的眼睛裡滿滿的興奮,“彆急著回去呀,這麼美麗的霞光不一起欣賞一下麼?”
同時出手的不隻是姬負,高台上的人已經舉起自己的巨斧,他身後的人群亦是發出了怒吼衝向了那群準備返回去救火的士兵。
“如果你願意用你的腦袋求我留下來,我是樂意的。”虞吉這兩天已經很清楚姬負的難纏,對方若是不願意放過自己,他身下的馬還可能真的沒有辦法擺脫他,於是也不再掙紮,直接從馬背上躍下與姬負打作一團。
本以為麵對才修養過半個月的手下敗將應該會比較輕鬆,虞吉卻是越打越驚心。刺出的長槍與刀麵撞擊地叮叮作響,並且每一次長槍的刺出它的尖端都壓縮著狂躁的空間之力,讓原本光滑透亮的刀麵上逐漸出現了一個個淺坑。
而每當虞吉好不容易才逮著了一個能夠貼近姬負的瞬間,對方卻是往後踏入黑霧中消失了,直到下一次的突然出現。這招用得虞吉牙癢癢能夠這樣隨意調動空間力量,還真是被偏袒的孩子。
“可惜就算再被偏袒,也依舊是手下敗將。”
他恨不得與姬負大戰賽百回合決一死戰。可對方卻絲毫不給他機會,甚至偶爾還向他展示一下自己乾淨整齊的牙齒。
“我還有另外一個禮物要送給我們親愛的虞將軍呢。”姬負衝著他眨巴著眼睛,“你說吧,這去打水滅火的勤務兵,能夠順利打水返回營中嗎?”
此話真好戳中了虞吉心中的擔憂之處身後的火焰已經隔著一兩裡的距離傳來了空氣的躁動。
“要不要我帶你去看看呀?”姬負猛地一槍壓下了虞吉的彎刀,右手用力推了一把他的胸口,直接將人推入出現在他身後的空間縫隙中。
腳沒站穩的虞吉一個踉蹌,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站起來的人立刻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猰貐,他的周圍歪倒著好些個木桶。他甚至看到了一個士兵被手上流淌著光芒的人擊殺在不遠處。
水桶在落地的瞬間跳了一下,然後一路滾到了虞吉麵前,上麵還沾染著血跡。
他立刻伸手想要去撿木桶,卻發現自己似乎是被美杜莎的眼睛照射過的石雕,身體僵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