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隱於市！
後羿在風暴席卷他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意識，當他再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眼的房梁讓他換不過勁兒來。
直到一個女子的麵龐進入了他的視野，他看著那張俏麗從瞬間的愣神到喜極而涕，隻覺得這張臉好是麵熟。
“你終於醒了！需要喝水嘛？餓不餓，要不還是先喝點兒粥？”女子口中說出來的話毫無邏輯可言，完全是想到什麼說什麼，“不對，我應該趕緊去告訴姑姑才是。”
“常英……”
兩個接近微不可聞的字從後羿已經乾到起皮的唇間溢出，然後他看見眼前的女子麵上的表情僵住了。
好一會兒之後她才打著哈哈道，“我是常娥。姐姐這會兒被姑姑有事情叫走了，我替她找看你一會兒。”
若是平時，後羿一定能夠看出此時常娥臉上的不自在，可現在的他感覺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不多了，一聲輕輕的鼻音代表他知道了，然後眼睛重新合上。
這一回他能夠感覺到自己是太累了、太困了，所以他好好睡了一覺。再一次醒來的時候，他能夠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恢複了些許的力量，避開常娥伸過來扶他的手，後羿自己強行撐起了沉重的身體，眼睛緩緩轉動，看著這個自己原來也住了小半個月的房間，問道“常英還沒有回來嗎？”
虛弱的聲音本沒有絲毫的威懾力，卻是讓常娥作出了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他看著女子像是受了驚的兔子一樣猛地滾下，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姐姐被姑姑賜婚，嫁給鑿齒了。”常娥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裡帶著慌張，甚至腦袋直接磕在了地上，“就在前幾日您還沒有醒過來的時候。”
“常英又不喜歡鑿齒，怎麼會答應嫁與她？”
後羿的聲音雖然虛弱，卻也讓常娥表現出了一副惶恐的模樣。她重新抬起腦袋，眼睛裡滿是慌張，區區幾息的時間她的臉上甚至還掛上了淚痕，“姑姑賜婚，姐姐怎麼可能不答應……”
“玄女大人難道還會強迫女子嫁人不成？”
“不是姑姑強迫的，是姐姐自己去求的賜婚。”常娥的聲音突然拔高了一些，“是姐姐自願的。”
“不可能。”後羿想要搖頭，可是隻能擺出極其微小的幅度，“常英絕不可能自願的……”
“確實不是她提出來的，但是她並沒有表現出抗拒。”
後羿眼眸轉動，看到那個不知何時立於屋前的高貴女子一步步走了進來，免去常娥的禮之後她毫不避諱地直接坐在了後羿的床塌旁，“鑿齒帶著堯的許可來提出要迎娶昆侖丘的女子，此事有利於維係昆侖丘和炎黃部落之間的和睦關係。他看上了常英，常英也不反對，我自然就成人之美了。”
“這絕不可能。”哪怕聲音輕微、氣息虛弱，這句句幾個字也分傳達了他對自己話語的十足把握，“常英不喜歡鑿齒。”
聞此言，玄女靜靜地看著他，好一會兒之後才問道“那她是喜歡你，還是你喜歡她？”
這個問題同樣讓後羿陷入了沉默。他緩緩垂下頭，看著自己被嚴重燒傷、還沒有完全恢複的雙手，上麵傷疤已經剝落了一些，露出來的粉嫩新肉與黑色傷疤放在一起讓他自己都覺得甚是猙獰。
“我喜歡她。”
哪怕她在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心中就有所預料，可玄女此刻眼睛裡還是透露出了詫異。而麵前男子的眼神則是堅定地告訴她他是認真的。
“她配不上你。”
玄女這話則是出乎屋內另外兩人的預料。後羿一聲輕哼，說出來的話帶著一絲嘲弄的味道，“玄女大人什麼時候會覺得你們昆侖丘的女子配不上我這個出自鐘山的人了？”
“你不是出自鐘山，你隻是暫時在鐘山呆著而已。”玄女道，“你若是想來昆侖丘，我可以去求燭陰前輩。”
“不用。”後羿掙紮想要下床，卻被玄女以靈力按住了身體，這讓他在看向麵前這個人的時候很是惱火，“牧焱當初問我，若是我要和常英在一起，是她跟我去鐘山，還是我留在昆侖丘。當時我還沒能好好思考此事，現在我肯定了我為何要將她留在你這種人身邊？”
“放肆！”上位者的威嚴瞬間爆發，可將將升起的被冒犯之火就在她看到後羿倔強的眼神時熄滅了。玄女歎了一口氣，“可惜你醒來得晚了一天，昨日常英已經跟著鑿齒下山了。”
“這話的意思，是我若是能追回常英，你不會阻止？”
“我是不會，但我不知道堯會不會，也不知道常英自己願不願意。”玄女道，“常英是一個以大局為重的孩子。畢竟她若是真對你有情，可她也依然選擇了跟鑿齒離開。”
“但我還是覺得她配不上你。”
這是玄女第二次說出這句話了，對於惜字如金的上位者而言，這樣的強調代表了她認定了此事，哪怕她平日裡表現出來的是對所提及之人的重用甚至是欣賞。
常娥眸中浮現出複雜的色彩。她輕聲道一句“羿醒來之後還沒有進食”便以要去端粥食離開了木屋。起先幾步還步履正常，可沒走出多遠她便提起裙?開始奔跑。
後羿此刻沒有力氣去關注這個與他不怎麼相關的人的狀態，而玄女隻當她是為了儘快去取回粥食，便也沒有在意，隻是目光上下打量麵前之人，“你覺得身體怎麼樣了？”
“除了還有些虛弱以外沒有什麼異樣，多謝玄女大人的救命之恩。”後羿這話說得冷冷的。他並不是什麼恩將仇報之人，顯然他的命是麵前之人救回來的，可此時此刻他當真沒有辦法做那些好看的表麵功夫。
“你對我這般排斥我真的很難過。”玄女道，“至少在你危在旦夕的時候是我出手救的你，而你忠於的燭陰大神卻是在救走了窫窳就回了鐘山。甚至連酸與都沒有來看過你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