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初一就那樣癱在馬車上,哭了起來。
封一二愣愣出神,好像許初一很久沒這樣哭了。就連剛從清名天下出來那會,知道娘親死了的時候,也沒哭的如此厲害。
離彆情緒最會折磨人,分彆之時未必就會多難過,難熬的是許久後的那一幕幕回憶。或許一個饅頭、一件衣服就足以讓人心中生出比離彆時還要難以平息的哀傷。
最為要命的是,哪怕過了幾年,又或者十幾年,依舊不減。相反隨著年歲增多,隻會來的更加洶湧,去的更為緩慢。
“唉……”封一二搖了搖頭,對著柳承賢說道“帶他一起,教他識字吧!”
反正是個紙片人,讀點書也不礙事。封一二就不信了,難不成真有人能舍得自身一半修為讓一個陌生孩子重塑肉身?
許初一接過書,強忍淚水,問封一二“那個‘俠’字是哪一個?”
“那個‘俠’是什麼?”當日昏迷過去的柳承賢也朝著趕車的年輕人好奇問道。
封一二皺了皺眉,好像現在這個字有是有了,還沒有個說法,也未讓整個天下知道啊!
“等一下,我寫給你們看!”
封一二朝著馬車內看了看,發現沒有紙筆。想了半天索性將馬車停了下來,走向道邊的一塊泥地。然後許初一和柳承賢就看見了他脫下了褲子,腰身一陣扭動。
年輕遊俠兒提上褲子,往旁邊讓了讓,一邊用腳尖蹭著路邊石頭一邊說道“這就是俠!”
從未見過“俠”字,更沒見過如此“騷氣”的字。
許初一咽了咽口水,愣了愣神,說道“那個,我們還是趕路吧!”
“嗯!有道理,早點去碼頭,早點走!”柳承賢應和道。
封一二看了看被拉上的馬車簾,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寫的那個七扭八拐的“俠”字,撓了撓頭,感慨道“看來以後得多練練字了,不然太丟人!”
將馬車換了一大袋乾糧的三人登上了鯤舟,許初一不懂,為什麼封一二隻是簡簡單單地和售賣船票的人耳語了幾句,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卷明黃色卷軸就可以上船了,就連錢也不用掏。
三個人被寶船上的小二領著上樓又上樓,等到了的時候,許初一數到了七,一艘寶船居然有七層樓。
看著掛著天字的房門,許初一看了看封一二,咽了咽口水說道“我就隻剩下一錠金子了!”
“沒事,有人付錢。你給的那一錠金子就包含在內了,彆害怕嘛!”封一二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隨手推開房門。
雖然屋內陳設比不得陸麵上那些客棧的雕梁畫棟,可僅憑那一扇窗戶外的景觀卻是陸地之上任何一家客棧都望塵莫及的。
許初一看著窗戶前的大海,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麼渺小。
“走,吃飯去。”
正當許初一看得出神,封一二便呼喚起了窗戶邊上的兩人。
許初一皺了皺眉,看著一隻腳已經在門外的封一二,問道“我們不是帶乾糧了嗎?”
封一二指了指那袋乾糧,語氣平淡地說“船上有酒樓!那乾糧是給你的。你不是讓我還你饅頭嗎?你吃饅頭,我和承賢去外麵吃!你看我還多賣了幾個,帶利息的哦!”
許初一傻眼了,看著那袋乾糧一時不知道怎麼說好。
“彆愣著了!喂許公子吃饅頭。”封一二看著許初一的古怪表情,打趣道。
看著一旁瘋狂吃菜的許初一,封一二和柳承賢哭笑不得。
但許初一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剛才哭的夠快,動靜足夠大,或許自己真就要一個人在客棧裡啃饅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