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緩緩站起身來,手起手中魚竿的他將頭頂的鬥笠戴在了柳承賢頭上,又隨手脫下蓑衣將其套在了少年的儒衫外。
“戴好,穿好。可避風雨,可躲福禍。”
剩下的,顧須佐便沒有多說什麼,一老一少,交情不深的二人就這麼兩兩相望。
一個不曾說儘,一個卻聽了個儘。
三日後,這個名聲早已在外的少年便因為一件瑣事被書院趕了出去,而原因也是可笑,竟然是詩詞之中沒有避諱儒家初代聖人的名諱。
這等小事其實早些年便有過幾次,稷下學宮對此曾說過,作文章與學問之時無需避諱先賢名諱,不要因為前輩的名字,而誤了天下讀書人道路。先賢名諱理應托起後背學子扶搖直上,而非攔住學生手中毛筆,令其不能直抒胸臆。
不知是不是裝作不知道,還是這等罪名若是被學宮饒恕,還顯得文廟這幫子人不一般,柳承賢就因為這麼一件事被逐出了書院。
離開之時,還是劉落雁親自趕的馬車,一摞摞的書籍,不像是被趕出去,反倒像是負笈遊學,若是再加個書童奴仆相伴,估計也沒有什麼區彆了。
這樣一副樣子諸多書院看在眼裡,心中可就如同明鏡一般,隻覺得這個少年當真是一步登天。
唯獨有一家書院不這麼認為,他們那的學生私下都在議論,這個身份不簡單的讀書人指不定是身份被望山書院看穿了,這才被趕了出來。
至於少年究竟是個身份,一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後附身至另一個同窗耳邊,輕聲說道“你還不知道吧,這個叫柳承賢的,其實是衍崖書院沈知秋的私生子。”
或許就連當年隨口說道這事的封一二也不敢相信,如此荒唐的事,那個書院行腳商人聽過之後居然當了真,不僅當了真,多年後竟然還弄得整個書院都知道了。
牛車上的柳承賢,一隻腳搭在牛背上,一隻腳蜷曲在車架上,整個人依靠在車門邊上。
一邊翻著手中那本泛黃書籍一邊對書中那些個自己署名,卻由自家先生代筆的詩詞是震驚不已。
一兩句詩詞,儘然就勾勒出了無儘的愁緒。
句句不離憂愁,字字皆是哀怨。
“難怪先生會說那番話了,這些個憂傷詞句,當真是將天下女子心思摸了個透。”
說來也是有些意思,這些個詩詞大部分都是男女之情,極少有家國仇恨。
對此,那個狐媚男子是這樣解釋的,天底下讀書人男子雖然多,但並不是個個關心天下事,大部分更關注的是哪個姑娘好看,哪家娘子屁股翹。
讀書人也是人,難免也要和心怡女子說些話。
總不能當她們的麵說些什麼國家大事,先賢學問吧?
所以這男男女女之間的閨怨詩詞才是最常被提及的。
這些詩詞寫得好,那才是讓天下讀書人羨慕的事,也是讓天下女子心神往之的事。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
多少女子,僅僅因為這麼一句詞,便篤定這個叫柳承賢的少年必定是風流倜儻卻生性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