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贅婿!
“三公子,能說一說我父親的事情嗎?”
蘇平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連忙岔開話題,“他與貴府上那位長輩,是什麼關係?”
“我以為你會先問我到底來自哪裡,沈家又是什麼背景。”
直到這時候,沈玉書才覺得蘇平像個少年。
“我父親他…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蘇雲這個名字。”
蘇平露出落寞的神色。
“嗯,不過要說你父親,還是要先從沈家開始說起。”
沈玉書停頓片刻後,娓娓道來。
十六年前,蠻族撕毀盟約,趁著大慶東部鬨蝗災的時候大舉南下,攻城掠地,將整個中州的北方鬨得滿目瘡痍。
當時的沈家,還隻是商賈之家,雖然在陽京定居,但距離權貴二字,還有不小差距。
國難當頭,朝廷眼睜睜的看著北地遭受荼毒,卻無計可施。
然而,有個人卻看不下去了,那就是沈家家主沈天南。
年逾五十的沈天南挺身而出,向先皇自薦,願意耗儘家財募軍,北上抗敵。
敢在這個關頭站出來的人本就這麼一個,更何況自費錢財募集軍隊?
先皇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於是沈天南賣掉全部產業,包括房屋、田地這些祖產,將妻女、兒媳全部送回娘家,帶著三個兒子,一路募軍募糧,往北而去。
而蘇雲,就是在這時候與沈天南遇上的。
“令祖真乃不世英傑!咦?不對啊!”
蘇平感歎,轉而又疑惑道“令祖自陽京一路北上,但安平縣在陽京以南,我爹怎會與令祖遇上?”
“家祖說,令尊是單人單騎,從南方一路追到北方,堪堪在與蠻族交戰前夕才追上他的隊伍。”
沈玉書看了蘇平一眼,心道父子就是父子。
蘇家的血脈,不賴。
“家祖並沒有說太多細節,我隻知道你父親在最危險的時候,以命抵命,救下了家祖。”
“後來,家祖在整理你父親的遺物之時,不見了一枚魚形玉佩,便料想是寄回了家中。”
“可家祖問了一圈,也隻知小河村,不知安平縣……你知道整個大慶,叫小河村的地方有多少嗎?”
“直到去年臘月,你典當出去的玉佩輾轉流落到了國公府,我們便一層層順著線索,終於找到了安平縣。”
沈玉書一邊說著,一邊暗中觀察蘇平的表情,“離京之前,家祖交代我一定要帶你回去,還說沒有你父親,就沒有他這個定國公。”
國公?
而且封號還是一等公的定國,隻在皇帝和皇室血脈才可封的王爺之下。
有點厲害啊。
蘇平略微咋舌,不過並不感到意外。
在他心裡,更厲害的是那個連原身都素未謀麵的父親。
千裡走單騎,就為了參軍報國。
甚至還救下了抵抗蠻族的領軍人物。
可以這麼說,大慶能有如今的太平,有蘇雲一份功勞。
唯獨可惜的就是戰死了。
“怎麼了?”
見蘇平神色有異,沈玉書開口問道。
“呃……我隻是沒想到,那個從未謀麵的父親居然這麼厲害。”
蘇平搖了搖頭,回答道。
“哦?”
沈玉書有些不解。
“能在國家危難之際跨千裡參軍,當為男兒楷模,更何況,他還救了令祖定國公。”
蘇平笑了笑,道“不難想象,在與蠻族的征戰之中,令祖的位置有多重要。家父他,救的不是令祖…”
蘇平從石頭上站起來,指了指遠處河岸。
那裡正有一些婦人,借著河水洗菜洗衣,身邊有兒童嬉戲。
隱約還能聽到帶著鄉土氣息的歌謠遠遠傳來。
蘇平眼中泛著奇異的光芒“他救的,是天下百姓。”
經曆了上輩子那個一切追求都浮於表麵的人生,蘇平本身並不熱血,也很難熱血。
但這絲毫不妨礙他向奉獻者送上敬仰。
沈玉書定定的看著蘇平所指的方向,過了很久,才緩緩吐出一口氣“可惜家父沒能親眼看一看如今的大慶。”
“是啊……額?”
蘇平正要點頭,又猛地反應過來,“令尊已經……?”
“沒什麼不可說的。”
沈玉書回過頭笑了笑,毫不避諱道“如今除了家祖之外,沈家隻有我與二哥兩個男丁……”
原來,在抵禦蠻族的征戰之中,沈家大少爺,二少爺,三少爺,全部戰死。
大少爺之子,也就是國公府的嫡長孫沈玉良,在得知父親戰死沙場後,居然也跑去北境參軍。
然後……又戰死了。
如今國公府的第三代男丁,隻剩下二少爺之子沈玉春,和三少爺之子沈玉書兩人。
“這……”
蘇平有些咋舌。
二代死絕,三代也沒了一個。
還真是滿門忠烈。
若不是大慶有異姓不得封王的規矩,就這功勞,就這犧牲,沈天南絕不會止步國公。
“可惜,家祖不準我與從兄參軍。”
沈玉書有些感歎。
“???”
蘇平一臉不可理喻。
都這樣了還想上戰場?
非得把沈家香火給玩斷了才滿意是吧?
“不說這個。”
沈玉書擺了擺手,轉而問道“對了,我在你屋中發現不少儒道典籍的手抄本,可是有參加科舉的打算?”
“唔……自然是有的。”
蘇平含糊不清的回答道,“葛員外說,若是能考上秀才,嗯……安平縣縣尊也會禮遇幾分。”
“秀才?你就隻想考個秀才?”
沈玉書有些驚訝的問道。
“秀才就能生活的很好了,考舉人也沒必要啊,我又不想當官。”
蘇平直言回答。
“原來如此,看來……你並不理解什麼是儒道。”
“儒道?”
這次,蘇平終於聽清了這兩個字。
上輩子什麼儒學、儒門、儒教、儒術都聽說過,儒道還是第一次聽,難道有什麼不同?
“也罷,既然閒著,我便與你講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