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平臉色難看起來。
“而且,你把國公府的手段想得太簡單了。”
沈玉書從亮格櫃取了本抄本下來,翻看著道“紙質細膩柔韌,字跡清晰墨香撲鼻,如果我沒認錯,這是白鹿紙和龍紋墨,整個中州隻有陽京有售,應當不是你從小河村帶過來的吧?”
“……你儘可以收回去。”
蘇平冷聲道。
他真沒想到,原來人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不過這些東西的確是人家的,真要收回去,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些廢紙收回去何用?”
沈玉書詫異的看了蘇平一眼,接著道“讓我算算,一刀七十頁白鹿紙,市價十二兩銀子,你這裡超過千頁了吧?
至於龍紋墨就更稀有了,一年才產百斤,一錠重一兩二錢,市價八十兩白銀,你用了一錠半的樣子。
加上這些日子的吃穿用度,與你作價三百兩白銀,不過分吧?”
沈玉書每說一句,蘇平的臉色就陰沉一分。
實話實說,四百兩這個數字真不過分。
單是自己在陽京瞎逛的那兩天,就耗費了近百兩銀子,更彆說這些日子裡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加上這些抄本所耗,絕對遠遠超過三百兩。
三百兩不能說友情價,簡直是跳樓價了。
可問題是,自己去哪裡弄這三百兩?
“另外,慶律不知你可有讀過,裡麵有這麼一段。”
沈玉書又開口了,“其負欠私債違約不還者,五貫以上違三月,笞一十,每三月加一等,罪止笞四十。五十貫以上違三月杖二十,每三月加一等,罪止杖六十。
罪止仍不還者……
貶為私奴,世代不得贖!”
刹那間,蘇平的目光變得凶狠非常,擇人欲嗜。
世代為奴,永不得贖!
這比直接殺人還要絕得多。
除此之外,在大慶朝,奴籍是不能參加科舉的!
雖然有定國公在,蘇平覺得他們不敢做這麼絕。
但他更不敢賭。
正如沈玉書所說,真到木已成舟之時,定國公再憤怒又能怎麼辦?
人又沒死,頂多徇個私枉個法給自己消掉奴籍。
還真奢望人家大義滅親?
“如此說來,我隻剩下入贅這一條路了?”
蘇平直視沈玉書雙目。
心底對沈玉書最後一絲好感徹底消散。
“若不怕為奴,你可以繼續等下去。”
“等?”
“要麼等陛下下旨,召家祖回京,屆時你可自去與他說,隻是沒人知道會是多久,三年,五年?
要麼,等家祖百年過後,那時國公府將無暇顧及你。
不過我不怕告訴你,家祖雖然接近古稀之年,但武道已至六境,過了最危險的階段,保守估計也還有三十年陽壽。”
沈玉書毫不避諱的說道。
蘇平再次沉默。
過了良久,才開口道“給我五天時間。這五天不能限製我出入,但你們可以派人跟著我。”
堂堂國公府,為了讓自己入贅,先禮後兵不說,連軟禁這種手段都用出來了。
看起來勢在必行,卻透出一點色厲內荏的感覺。
應該是不希望這件事鬨得人儘皆知。
隻要自己表現出動搖,就能爭取到一定的時間和空間。
“五天?”
沈玉書盯著蘇平的眼睛,似乎想從中看出些什麼。
然而蘇平的眼中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好,五天之後我會再來。”
思索片刻,沈玉書還是點頭答應,帶著仆人和婚書離開。
蘇平獨自坐在房中,閉目沉思。
身為現代人,用奴仆都不太適應,更彆說給彆人當奴仆。
被貶為私奴,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結果。
但同樣,他也不想入贅。
他想用這最後五天時間爭取一下。
明著對抗肯定是行不通的,必須另辟蹊徑。
最少,不能再有把柄捏在在人家手裡。
想到這裡,蘇平猛地睜開雙眼,鋪好紙張,開始奮筆疾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