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寒聲道,“不準撤!現在撤了,明天我們死的人更多!繼續上,不準後退!”
周遭的部落之主們心中一顫,不敢再反駁。
這座漢陽城,他們打了兩天了,麾下的士兵已經死傷上萬人,即使他們這次帶來了三十萬大軍,這種戰損,依舊讓人心驚。
在戰爭中,攻城之戰是最慘烈的,無論是對於攻城一方,還是守城一方都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隨著攻城戰的繼續,雙方死傷慘重。
不知不覺,天空之上已經懸起了一輪圓月,月光照耀下,已經不再那麼黑暗。
有好幾次,韃靼們都差點攻上了城牆,但都被人趕下去了,這一幕幕落到拓穀可汗眼中更讓他心如刀絞,這些可都是草原的精銳啊!
他猶豫了好幾次,想要下令撤退,但看到這一幕,他還是咬牙堅持了下去,慈不掌兵,這句話,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
就在此時,軍帳外,一個穿著獸皮,,頭戴羽冠的老者走了進來,他拜倒在拓穀可汗的腳下,高聲道,“大汗,我願襄助長生天的兒郎們攻城!”
看到老者,拓穀可汗連忙將他扶起,聲音變得柔和,“大祭司,戰場刀劍無眼,你年紀已經這麼大了,本汗怎麼忍心讓你上戰場呢?”
當初的老薩滿在他們出發前就已經離世,現在繼任草原祭司的是他的弟子,但即使是他的弟子,也比拓穀可汗要年長不少。
被稱為大祭司的老者被扶起來,看著拓穀可汗,渾濁的老眼中滿是激動之色,“可汗,我夜觀天象,發現東南方烽煙將起,中原帝星有變,這正是難得的機會,萬萬不可錯過!”聲音中飽含著顫抖。
“大祭司所言當真?”拓穀可汗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拉著他的手追問道。
“不錯,此星象已經持續了數日,不然我也不敢貿然向大汗進言。”
“好!好!”拓穀可汗捏了捏拳頭,臉上滿是激動,迅速對營帳外的親衛下令,“快把其他人都叫過來!”
不多時,大帳之內,各部落之主已經到齊,現在他們俱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大戰將前可汗把他們叫到一起有什麼目的。
“諸位,根據大祭司所言,他夜觀天象,發現中原即將生變,南人們又快打起來了!”
一句話,透露出了龐大的信息,震得人有些發懵。
經過這兩天的戰鬥,他們身心俱疲,這漢陽城久攻不下,令他們損失了不少兵馬,這裡都快成了他們的噩夢了,有些人更是已經有了撤兵的想法。
但現在聽到這句話,他們心中大驚,所有人都下意識的開始盤算起來,但有些人卻是目光閃爍,有些不信。
但就在此時,站在拓穀可汗身邊的大祭司也隨之站出來,“不錯,老夫夜觀天象,推算數日,才得到這個消息,諸位,中原有變,這將是我們長生天子民最好的機會!今夜,我的那些徒兒會幫你們一起攻城,大家可要把握好機會!”
得到大祭司的肯定和背書,在場的眾人心神一震,彷佛打了雞血一樣,有大祭司手下的那些弟子們的相助,他們拿下這座城池的信心更足了。
傳言,大祭司和他的弟子都是長生天的傳人,擁有神秘莫測的能力,有他們幫助,一定能逆轉戰局。
······
“殺!”
守城將士們在來回奔走抗敵,人人眼睛血紅,腦中似是隻有一個簡單的目的,就是以任何手段把來進犯的敵人堵住和殺死。
牆頭上伏屍處處。殷紅的鮮血不住添加在變得焦黑的血跡上,但誰都沒空閒去理會。
天上密雲重重,星月無光。
牆頭火盆火把獵獵高燃,染得一片血紅,眼前所見已如人間地獄!
穹頂夜幕高懸,城頭火光烈烈。
原本秋風又狂又疾,獵獵呼嘯,吹得人遍體透涼,然而此時此刻,衝天的喊殺喧鬨淹沒一切,包括勇士們臨死的慘呼,汗水與血水亦讓城頭所有周渾身熾熱,如煎如沸。
起初,薩滿弟子們參戰確實打了周軍一個措手不及,但韃靼們沒想到的是,漢陽城內居然也有修行人相助。
在薩滿弟子插手戰局之後,大周的修士也加入了戰場,但雙方比拚了數招,隻能相互僵持,誰也沒能拿下誰。
天色漸漸放亮。城外的攻城呐喊聲漸漸退去,城頭亦唯餘寥寥數處還在激烈廝殺,整個城頭地麵都積起厚厚的黑紅血漿,觸目驚心。
······
大周,乾清宮。
禦桉前,女帝李婉兒正伏在桉前,手持朱筆,正在批改奏折,近些日子,陳太後抱病身體有恙,所以批閱奏折的事就交給了皇帝。
好在李婉兒在批閱奏折之後並未得意忘形,以為自己大權在握,她依舊每天去養心殿請安,向陳太後詢問政事。
事實上,不到二九年華的李婉兒比任何時候都清楚,現在的她還不足以掌控朝堂,即使她擁有朱筆禦批之權,也不可能真正的命令朝廷大員們替她辦事。想要真正掌控朝堂,她還需要時間。
而大周,已經禁不起再一次的內耗。
對於李婉兒的態度,陳太後十分滿意,主動放出了一些官職讓李婉兒培養心腹,母女兩人敞開心胸,倒也沒有任何芥蒂。
“混賬!”
忽然,李婉兒柳眉倒豎,將手中的奏折重重的拍在禦桉上,一張俏臉氣的粉紅,好半晌,她才平複心緒,繼續拿起奏折翻閱。
這封奏折乃是來自於玄鏡司的密折,裡麵的內容是關於南方叛軍的消息。隻是當她再度看到那六個字的時候,依舊鳳眸含煞,怒火升騰。
那六個字正是清君側,誅妖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