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怎麼掩飾都改變不了她驕傲的本質。就像他怎麼努力,換來的都是她的冷眼相待。
就算全校女生都為他瘋狂,她的眼睛裡,還是平靜得嚇人。安珩越是這樣,他就越想要安珩彎下她筆直的脊梁,低下她高貴的頭顱,在他腳下俯首稱臣。
可他努力了這麼久,安珩還是那個樣子。永遠都不肯在他麵前服軟。
沒關係。時間還長,還很長,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讓安珩軟化,低頭。
但他遠遠沒想到,這一次,他失敗地回來,竟然聽到了如此震撼的消息,連整個人生都仿佛被撼動,那一抹刺眼的紅色,就要從生命中消失……
一想到此,他便如同被如怒的雄獅,勢要將侵入領地的家夥碎屍萬段。
這個一直被他踩在腳底的人。可以任他為所欲為的人,忽然有一天和彆人親親我我。就算是他不要的,彆人也不能見了便宜!他的不甘,他的怨氣,在腦子裡咆哮,操控了他的行為。
東陵也骨子裡還是有著東陵甫的狠絕!儘管他是如此的厭惡者那個給了他生命的男人!既然安珩是他發現的,那麼,就讓她了解在自己手裡吧!——到底,敗給了心軟,敗給了舍不得。
安珩終於沒能死去,她一口氣喘了過來,扶著牆站起來,看著東陵也的目光像是看著一團死物。傷口崩裂,血染紅了他的t恤,他像一隻可憐的龍蝦一樣,弓著身體,眼神以讓是複雜的像是荊棘叢裡的雜草,甚至不能看清楚到底有什麼。
身體的負擔令東陵也無法再吃撐他強大的精神,最後,他,暈了過去。
東陵也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的安珩還在上中學,她紮著兩條馬尾,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東陵也每次到徐家,不是和徐冉爭鬨就是去揪安珩的馬尾,看到安珩紅著眼要苦不苦,他就能了半天。
然後他發現自己的父親,那個表麵上心狠手辣內裡更加心狠手辣的家夥,竟然和自己的下屬說起了他的母親,那是他第一次聽到了那個女人的消息。他當時很受寵,直剌剌地衝進去就問東陵甫,然而昔日寵愛他的父親,翻臉不認人,抽了他一頓鞭子,還把重傷的他丟到大堂罰跪。
大堂人來人往,以東陵也的氣性,怎麼能受得了!他可是堂堂的東陵家的少爺!黑道最有潛力的二世祖!所以,他跑了。
十三四歲的男孩子,一身的鞭傷,跑到大街上舉目無親,潦倒落魄,他以為父親隻是在與他置氣,他以為父親會妥協,他以為等父親想通了,就會把他找回去,……
可是沒有!
東陵甫從來沒有找過他。
他在外流浪了一個月,徘徊在城市的邊緣,與乞丐野狗搶食,跟垃圾破爛為伍,他那個大少爺的驕傲,被踐踏得體無完膚。
然後他無意中走到了那個叫太陽家園的地方。他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一個叫太陽家園的招牌下,幾個穿著簡樸卻乾乾淨淨的孩子正無憂無慮地玩耍,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梳著馬尾,正給另一群天真的小孩講故事,她們快樂的小聲像小鳥,飛過圍欄落在東陵也身上。
他認出來了,那個女孩子,正是過去被他欺負的安珩。那個不管怎樣被他欺負,也一聲不吭的安珩。
當他還麵臨著生存的壓力的時候,他無法想起那些被他欺負過的人,但這個時候,看到了依然光鮮的安珩,他的自尊他的驕傲,忽然就覺醒了。
憑什麼!他問自己,憑什麼像安珩那樣的野種都能活得好好的,而他這個正經的大少爺如今卻像個瘋狗一樣活著,為什麼?
然後,安珩看到了他。
東陵也記得那個時候的感覺,那一瞬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自卑,但同時又充滿了希翼,甚至想如果安珩幫他的話,他以後會對安珩很好很好,比徐朗對她還要好,比徐雲歌那個偽君子對她還要好!
可是安珩隻看了一眼,眼神平靜沒有絲毫波瀾地,收回了目光。就想看到了路邊的樹,一件再不過稀鬆平常的事物。
是的,事物,東陵也敏銳地感覺到,那個時候,在安珩的眼裡,他甚至連人都不是。但他敢肯定,安珩認出了他。因為他看到安珩皺了一下眉頭,那是每一次安珩看到他都會有的煩厭的表現。
那一刻,東陵也下定決定,他會討厭安珩這個人,從頭到尾,討厭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