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走進紅燜羊肉館的時候,羅斌已經到了,卻沒看到孫虎。
“大貓又加班?”蘇易倒不奇怪,孫虎加班基本是常態。
“你吃羊肉咋就不分個季節?”羅斌雖然知道蘇易喜歡吃紅燜羊肉,可這天氣,就不怕上火?
“知道鮮字咋寫的嗎?魚太清淡,不對我的重口味,就隻有選羊了。”蘇易坐下,羅斌看了看蘇易空著的雙手。
“彆看了。沒酒。”蘇易雙手一攤。
“那我去買一瓶。”羅斌說著要起身。
“買啥買,就這羊肉館的泡酒就好。”蘇易伸手虛按了兩下,羅斌也就不再堅持,畢竟,自己上班族,就那點工資,而蘇易現在這情況,如果有以前的存酒那是另一回事,既然沒有,泡酒和羊肉倒也不違和。
“最近崍山那邊的事還順利吧?我在網上看到不少人發在360°打卡的視頻。”羅斌喝了一口酒問蘇易。
“我退出那個項目了。”蘇易端著自己的酒杯卻沒喝。
“退出了?”羅斌伸向鍋裡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退出了。”蘇易沒看羅斌,他知道羅斌肯定一臉不理解的表情。
“是遇到什麼事了?”羅斌的筷子繼續剛才的動作,拈起一塊羊肉,卻放到了蘇易的碗碟裡。
“不想再做企業了。累了。”蘇易把羅斌放到自己碗碟裡的羊肉夾起來,看了看,遞進嘴裡。
“那,那些債務怎麼辦?躺平?擺爛?”羅斌想不出如果蘇易不做企業,那些債務怎麼清還。
“如果擺爛真能躺平,我倒真想擺爛了。隻是,這可能嗎”蘇易雖然咧開了一絲笑意,這笑意卻透著苦澀。
“還沒說為什麼要從崍山的項目退出呢,到底咋回事?”羅斌看出了蘇易儘力想掩飾的那一絲苦澀。
“還記得以前我們看過的一本書嗎?柏楊的《醜陋的中國人》。”
“和團隊處不好?”
“要真是團隊就好了,越到後來,越覺得,跟團隊差著十萬八千裡,往好了說,就是一個團夥,說得刻薄一點,就是各懷鬼胎的烏合之眾。”蘇易說這話的時候,那一絲苦澀沒有了,卻透出一絲恨意。
“沒一個好人嗎?”羅斌感受到了蘇易的恨意,卻覺得蘇易做的極端了一些。
“也不是。但無法剝離。就像天災,死的也不都是壞人。”蘇易的眼神有些黯淡。
羅斌沒有再繼續追問,無差彆對待或許也是無奈之舉。
“喝酒。你以前不是常說,常想一二嗎。不要把自己弄得跟祥林嫂一樣。”羅斌沒管蘇易,自己端著酒杯喝了一大口。心想,這蘇易也是,得天獨厚的家庭背景,加上自己也勤奮好學,可做啥事都跌跌撞撞的。他想起以前自己到英業集團前,也是和蘇易在紅燜羊肉館喝酒,當時蘇易說,我不能保證能華麗地落幕,但一展開精彩的劇情。現在想來,劇情的確精彩,卻有些悲壯,不對,應該說悲涼。
“住哪呢?”羅斌換了話題,既然蘇易從崍山的項目退出,自然也不可能在住在茂林彆院。
“租了一個單身公寓。”轉了話題,蘇易好像也輕鬆了一些。
“一會回去,我還是把那套房子的鑰匙給你。反正也還空著。”那套房子羅斌一直空著,當時蘇易搬到屋頂的時候,羅斌就讓蘇易去住,可蘇易卻堅持搬到了屋頂。
“嘗嘗我的口糧。”羅斌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個煙盒。
蘇易看了看羅斌放在桌上的那盒雲煙,又看看羅斌拿出來的煙盒“也自己生產口糧了?”
“一盒煙不到三塊錢,還是軟中華的煙絲。這省錢的事憑啥不做。”羅斌拿出一支煙,遞給蘇易。
“卷得有點緊了。”蘇易點燃煙後,覺得吸著有點費勁。
“就是。推進煙絲後覺得有點鬆,就豎著用過濾嘴在機器上杵一下,有時候把握不好。我這支就正合適。”
“這是手藝問題。”說完,蘇易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煙盒,推出一支遞向羅斌。
羅斌順手抽出,用另一隻手的手指順著煙管捋了一下,的確,蘇易的煙鬆緊適度。
“就是有點費機器。”羅斌自己生產口糧大約三個月,可已經換了兩台機器。雖然機器也不貴,在網上也就幾十到一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