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臨淵!
“我隻求個清淨自在,你們能不能不要像個蒼蠅,在我耳邊嗡嗡嗡?!”賢須子抱著腦袋,表情痛苦。
身邊是十幾名小沙彌,各個都開口叫嚷著,但因為人太多,七嘴八舌也聽不出個個數。
“停!”賢須子抱頭大叫。
小沙彌們終於安靜下來,有些惶恐。
“你們有問題不如去問你們的禪師,來我這裡問什麼?”
有人眼神飄忽,有人低頭乾咳。
賢須子眯眼壞笑起來,道“喔,想來是有些難以啟齒?那你們剛剛為什麼一起叫嚷!”
還是沒人說話。
“嘁,不說算了。”賢須子甩甩袖子,就要回茅屋去。
“哎,等等!”有人拉住賢須子的衣角。
“說吧,什麼事?”
沙彌們仍是吞吞吐吐,但好歹是開了口“我等爭執的是,人間情愛。”
“人間情愛?”賢須子挑了挑眉,這樣的話題,在這山上,太少見了,或者說,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沙彌們點點頭。
“你們一口一個萬物皆空,現在又來討論所謂情愛?”賢須子眼神如電,環視眾人。
沙彌們窘促,不敢說話。
“哈哈哈哈!”賢須子猛地笑起來。
“你笑什麼?”
“我笑你們還算是活人!”
此言一出,眾人一頭霧水。
“嗨,人沒個欲望,沒個情欲,那還叫人?”
“可禪師說,萬物皆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禪師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可禪師是當世的大德者,說話自然有道理的。”
“那你們怎不去問禪師這個問題?”
“因為他一定會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人間情愛不過爾爾,空了,也就放下了。’”有人學著老禪師的表情語氣。
十幾個沙彌哄堂大笑。
賢須子更是笑得直不起腰來。
“來來來,你再學一個!”他拉住那個沙彌胳膊。
“師兄!你可不要寒磣我啦!”那個同樣十幾歲的小沙彌紅著臉,羞赧著。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存在不該存在的東西。”賢須子收了笑容,卻仍是眯著眼,翹著嘴角,“我說清楚了麼?”
“可禪師說,萬物皆是空。”
“空是什麼呢?是不存在麼?”
“這”
“空是放空,是不理,是不放在心上,所以不存。”
沙彌們恍然。
“是把自己的心變成石頭,是讓自己的七情六欲化作烈火,焚燒理想,焚燒靈魂!”
沙彌們又驚愕。
“是自以為欺騙世界,實際上卻是欺騙自己的
一種可笑概念,空?若一切是空,你是什麼?你們是什麼!”賢須子不知為何激動起來,他隨手拾起一片尖銳的石片,割開了自己的手掌,血液自傷口潺潺流出。
“你們看見了麼?這是什麼?是空麼?這疼痛是空?還是這紅色的血液是空?”
沙彌們有些害怕,沒有人再敢發言。
“日是空,月是空,人間是空,萬物是空?狗屁的空!”
“一葉是世界,一花是世界,滴水是世界,塵埃是世界?狗屁的世界!”
“那不過是逃避者的自我欺騙,不過是孱弱者對自己的心理安慰罷了!”
“你們不要去聽什麼空空空的,應該多看些人間的東西,七情六欲,人情世故。”
“雖然我也沒見過許多,但我經常下山去,所以可以看見。”
“你們怎麼不說話了?我身後有老虎麼,你們怕成這個樣子?”
賢須子回過頭去,卻見老禪師不知何時站在那裡,於是渾身一個激靈,又馬上堆出個笑容來,道“師父啥時候來的啊?怎不叫我一聲?這幫小子與我問什麼人間情愛,我給他們訓斥了一頓。”他又轉身對著那些一臉懵逼的沙彌們叫道“人間哪有什麼情愛?那都是空!都是空!記住了嗎!”
可憐這些還不知道為什麼就被出賣的小沙彌們隻能茫然點頭。
“這些小子,不長記性!”賢須子痛心疾首,“我很痛心啊!”
“嘖嘖。”老禪師嘖嘖讚歎。
“怎了師父?”賢須子諂媚笑道。
“山下往西南走,有一處地域,那裡有個傳承了許多年的把戲,很神奇,建議你去學學。”老禪師說。
“什麼東西?”
“那東西叫變臉,隻要一瞬間,就能變出其他的麵孔,見過的都說神奇。”
“您這是誇我呀!”賢須子呲著牙,舔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