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臨淵!
熔鑄世界的火焰煌煌燎燃,七色的神鳥衝天而起,帶起焚世的熾熱。
魔尊的劍指向人間大地,那是浩劫的起始。
“你準備好拔起它了嗎?”方天剛的聲音聽上去高高在上,在無邊的黑暗中流動著。
張天生看不見方天剛在哪,看不見自己在哪,看不見那好像可以遮天蔽日的巨獸在哪,甚至抬起頭來,都看不見昭昭的天。
他所能見的,隻有麵前那不知多高的流動著水波般的光的劍。
“我不知怎麼拔起它。”張天生說。
“你不知麼?”方天剛問。
“不知。”
“那你不妨想想。”
“想想”張天生真的沉默下來,認真地思量。
不一會兒,他又通透了。
“我知道了。”他說。
“知道了就動手吧。”
於是,張天生試探著伸出了手臂,像是抱著一根柱子或是一棵千年的老樹那樣費力地合抱那光劍。
其實與其說是光劍,倒不如說是一根光柱,但是那光柱帶著鋒利,張天生的軀體隻是輕輕地碰到,便已經開始流血了。
刺痛與壓力令他呼吸急促,但他仍是很平靜,很淡定。
他知道自己終將拔起這柄劍,隻是他現在有些擔心。
擔心自己就算拔出了這柄劍也無法使用,畢竟這橫貫天地的劍,實在揮舞不動啊!
血順著劍刃流淌,一直蔓延到很深的地方去,奇怪的是,竟還有向上流動的血。
金色的光劍已被勾勒出兩條血色的邊緣線,一柄劍的輪廓才算是真正顯現,不過卻見不到劍尖與劍柄,那太過遙遠。
用遙遠來形容一柄劍,在各種方麵似乎都有些荒誕無稽,但張天生實在想不到用什麼樣的形容詞來形容這樣的無邊。
他突然覺得麵前的熱氣越來越激烈,吹得他身前的傷口有些發乾,緊緊的,不過卻減輕了些疼痛。
“我還沒有像你這樣激動,你稍微平靜些呀。”張天生笑說。
“不不不,你不知道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究竟等了多久。”巨獸的聲音撲麵而來,像是一個犯了酒癮的酒徒,呼吸急促,語無倫次,“我難以平靜!”
“那你不如稍微離遠一些,你吹得我身體發乾。”張天生說。
“可我不能移動,你快些拔出劍來,我就能活動了,我要先抖掉我身上結成的石塊,他們糊在我身上不知多少歲月,令我惡心!”巨獸說。
巨獸本還想說話,但它驚住了,因為聽見了一聲恐怖的轟鳴。
那真的像是世界在開口嚎叫,在粘稠而死寂的天淵下,那是唯一可以傳出回聲的恐怖轟鳴。
張天生的身體顫抖著,他有些力竭,同樣也有些興奮,因為他聽見了劍的嗡鳴,感受到了劍的上升。
它已經被拔起了,並且還在不斷上升!
但這劍究竟有多遠呢?他不知道。
張天生突然想起某段傳說故事,於是輕聲地嘀咕一聲“劍啊,你若能短一些就好了。”
他聽見巨獸發出一聲短而急促的鼻息。
“你笑了?”他問巨獸。
“行為可笑,還不讓笑?”巨獸說。
“可是這麼長的劍”
突然間,張天生的話也被強烈的聲音打斷了。
那是劍的嗡鳴,劍身在劇烈地顫抖,他竟已守不住這劍!
劍鋒沒在張天生的血肉中,劍身在劇烈地顫抖,於是,更豔麗的紅線包裹住了通天徹地的光劍。
再然後。
它竟真的縮小了。
金色的,耀眼如大日的光劍竟真的就那樣縮小成了一柄中規中矩的三尺的劍。
它靜靜地漂浮在那裡,漂浮在張天生的麵前,但它的光更耀眼了,隻是那一柄劍,竟將連太陽都照不進的天淵照亮了些許。
雖然也隻是些許。
光劍還滴著血,滴溜溜旋轉著。
張天生突然覺得一絲契機牽引著他的手,於是他伸手握住了劍。
一瞬間,光芒便爆發了。
張天生被那股強光刺得再不能睜開眼,似有另一輪大日,要自天淵之內升起了!
天淵再不能吞噬所有的光,它已被煌煌的、似大日般的光明填滿!
少女被強光刺得緊閉上眼,後退了幾步,流下淚來,久久不能再睜開。
輪椅上的少年先知先覺,早早擋住了眼。
而那沒有眼眸的方天剛,在此時此刻顯得那樣的平靜。
他仍是在哪裡站著,平平淡淡,安安穩穩,甚至還探頭探腦,要望向那強光之內。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