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臨淵!
焚世的火燒出無邊的荒蕪,
吞天的黑淹沒萬世的安寧。
佝僂的人轉身離去,
惡與光明正對人間。
時拓離去後,迎上了正趕往天淵的許多人。
他目不斜視,心無波瀾。
就如該有的那樣,這些人,該活著的終會活下去,該死的,怎也活不成。
後來者驚異於那老人的駭人氣魄,也不解他的反道而行,隻望著他遠去,有些疑惑。
他們看見了那天淵前的滔天黑暗,也見了更前方的浩蕩光明。
卻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那光明會與黑暗一同麵對人間,它們再不是對立的了?
“自此,退去吧。”光明的化身開口。
他所言,每一字都像是宣判,他所望,每一寸都要蟄伏。
那是天道的意誌,不過是經由他口罷了。
“可那裡是浩劫的根源,為何不能讓我們得見?”有人開口。
他們顫顫巍巍,無人膽敢直視無明雙眼,就像無人膽敢直視天上的太陽。
“見了又能怎樣,你能如何?”
“這是人間的浩劫,我等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所以,你能做什麼?”
“起碼好有一些準備。”
“如果你的腿不抖,我說不定真的會讓你過去。”
“可這裡並不止我一個人,還有這麼多”
“再有一萬個你們,又能怎樣?”
無明的對麵,站的是十來個人。
他們麵色陰晴不定。他們從未受過這等羞辱。
有人悄悄握拳,隨時準備向無明發起攻擊。
他們本是這人間的最強者,他們每一個人都曾有過屬於他們的時代,隻是有人曇花一現,有人名垂千古。
他們因各自不同的理由,各自不同的立場選擇蟄伏,蒙蔽天機,以待今日。
但是現在,那本該是大善化身的正義竟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麵,站在了人間的對立麵。
當黑白融為一體,善惡兩兩不分,這世間還會有什麼留存呢?
“無論如何,我要過去!”有人站出來,向無明走去。
他時刻警惕,雖是準備出手。
什麼都不能阻止他前行的路,饒是人間至善也依舊如此。
善要攔住他們前往惡的路,那麼他本身便就成為敵人。
可那人與無明擦肩而
過,卻並沒有遭到想象中的阻攔。
他遲疑一瞬,仍前行了。
然而。
無明沒有阻攔第一個人,卻阻攔了第二個以及之後的人。
“你們過不去。”
他就平靜地站在那裡,平靜地說出這句話,於是就再也沒有人敢動。
“可他”
“他會死。”
“那你”
“我不能拯救一個找死的人。”
“可”
“人間的浩劫,與爾等無關,你們隻需等死,或者等活。”
“我”
“你們所謂的大能、百裡,甚至是再高的浩瀚芥子,也不過是洪水中的螞蟻,烈火中的枯木而已。”
無明與他們的對話,從不需要聽完,他隻要看過他們的眼睛,就可以聽見他們要說的話。
“唔,看來有許多人想要殺我可你們有許多人在害怕,嗯,這樣你們要怎麼殺死我呢?”
如果姬伶在的話,恐怕難免腹誹。
無明這個人,就算是連整個裡子都換了,也還是一個話癆。
足以對抗人間至惡的善,怎麼能是話癆呢?
終於,有人忍不住動手了。
然而他倒下得很狼狽,甚至不知為何倒下。
“你們一起上也沒有勝算,退去吧,留著自己的命。”無明背過身,向天淵走去,“你們還有時間可以準備,在這裡掙紮,隻會是死路一條。”
“無視我們嗎”
他們看著無明的背影,卻再提不起絲毫前行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