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姒順利度過難關,再次返回北域之時,已經是半年後了。
這半年裡,有遊慕坐鎮,北域領地內格外安寧,連臨近轄區之間的摩擦都少了許多。
典姒歸來後,遊慕完成的諾言,便帶著虞懷回了岐南。
岐南不似其他魔域一般充滿著黑氣,反而與仙山的環境相似,樹林蔥鬱,棲息在岐南的魔族身上也少了許多戾氣,多了些平凡山民身上的閒適之感。
與虞懷料想的截然不同,因為岐南的安定,這裡的魔族開放友善,個個都是友好以待。
岐南的幾個長老聽聞自家小子帶了個人回來,紛紛趕過去圍觀。
虞懷謹慎恭敬的逐一拜禮,又著重叩拜了為他修複斷劍的長老。
離竺的父母早已隕落,剩下的這些長老又都是看著離竺長大的,對於離竺的喜好自然是百依百順,就這麼樂嗬嗬的接受了自家小魔尊喜歡的人。
不知何時,人間界的書坊中開始流傳起魔族至尊與仙門弟子相愛相殺的糾葛話本,劇情曲折又離奇,加之其中過分香豔的描述,瞬間便在三界流傳開來。
各地的書坊生意皆因此火熱起來之時,遊慕拉著虞懷出了岐南。
聽聞盛夏時節淮州玉林湖的荷花開的正好,當地最大的香樓酒館又推出了畫舫遊船的遊樂方式極為雅致。
去淮州的路上,兩人順路還去觀了墨青與柳風眠的合籍大典。
雖說虞懷如今是魔修,但入了岐南,倒也算是中立派係,加之鴻雲尊者並未在太華宗將虞懷除名,顯然是念著這個弟子的。
墨青思及往日的同門之情,斟酌再三,又經過了師尊和鴻雲的同意,便向岐南送去了請帖。
太華宗首徒與玄虛宗弟子的合籍禮自然隆重,當日仙門數得上名號的門派幾乎都前來道賀。
虞懷也趁著這個機會,前去紫陽殿拜見了鴻雲。
師徒二人說了什麼遊慕並未在意,隻是等虞懷回來的時候,情緒明顯歡欣了很多。
禮成之後,墨柳二人特意過來淺談,柳風眠還謝過了遊慕當日相救之恩。
相攜而來的二人之間親密無間你儂我儂,虞懷看的眼熱,央求著遊慕,也想來上這麼一場結成道侶的儀式。
隻是當時遊慕顧著去淮州遊玩,沒工夫搭理小狗,隻說等回來岐南再議,便拉著虞懷從仙山離開了,臨走時還從柳風眠那裡得了本近期大火係列的最新一部《仙門弟子墜魔記之情纏道心》。
粉紫、淺橘的雲霞猶如紗綢橫於天邊,河岸兩側,是懸垂而下的柔弱柳枝。翠綠的荷葉卷著邊,層層疊疊的碧綠之中,一隻隻玉立的荷正開的嬌豔。
再往下,便是映射著晚霞,隨著船槳揮動泛起波瀾的水麵。
一隻手從船頭伸出,撥弄著河水,拂過水麵飄落的花瓣,又用水波將花瓣推向更遠處。
帶著水珠的指尖抽回,遊慕翻身,靠在了船頭,仰躺著欣賞天邊如同畫卷的霞光。
遠處兩層的畫舫極為熱鬨,透過明紙窗子,便能看到攢動的人影,和攜著綢帶翻飛起舞的舞女。
離得遠了些,絲竹管弦的靡靡之音飄過來時,並不真切。
【這裡的景色可真好,東西也好吃!】天道一路上跟著遊慕沒少吃好東西,隻顧著埋頭嘗鮮,乍然抬頭,窺見這水天一色的光景,也覺得甚美。
不過再美的景色也不如到嘴的美味來的實在,沒看兩眼它便又縮回去了。
這個世界的懲罰結束,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隻需要隱匿好自己,再給遊慕套好馬甲便不需要考慮其他。
天道很閒,卻也很自在。
船身輕晃,烏篷內出現另外一人。
虞懷將買來的琴放置安穩,循著記憶中那琴女的技法和撥弦次序,複刻琴曲。
彈的是時下流傳最廣的訴情之曲,講述了女子以琴聲傳情,向心愛人婉轉的告白。
琴聲嫋嫋,從小船中緩緩散開,引得湖中以花瓣為食的魚兒紛紛遊曳著停泊在此。
遊慕屈腿仰躺在船頭,聽著那悠揚的琴音,將壺中的葡萄酒送入口中。
原是在香樓聽曲兒的,那香樓的姑娘倒是各個吳儂軟語,小調宜人。
可惜虞懷不懂欣賞,非要拉著他離開。
他說花了銀子點琴女彈的那曲子還沒聽完,頗為可惜,狗兒便說這曲子他記住了,又向琴女要來了曲譜,要親自彈給他聽。
琴聲初時有幾分生澀,但虞懷模仿能力不弱,很快便得了技巧,雖然偶有錯音,倒也不失為一種情調。
遊慕聽著,指尖敲擊著身下的木板,隨著琴音打起了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