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少爺今日算是玩的儘興,不過到底也是累的,鬆懈下來之後,回程的路上,便窩在長工懷裡睡下了。
回到宅院的時候,時間還早,薛嬸子接過一網兜少爺親手摘的黃杏,遊夫人指使著薛河將少爺放回屋子裡,又喚來了小翠打盆水,給少爺擦了擦臉。
坐在床邊,瞧著兒子安安穩穩的睡下,遊夫人心情不錯,問著薛河“慕兒今日可開心?都去了何處?”
薛河垂頭立在一旁,隱去了些不便說的“回夫人的話,少爺在田間放了紙鳶,又摘了野果子,黃杏很甜,少爺很是高興,說要將這些果子拿回來給夫人嘗嘗”
聽薛河這般說,遊夫人心中更是軟倒一片,眼角閃過水光,伸手撫著兒子的眉眼,笑的越發慈愛。
“慕兒最乖巧,娘都知道”
最初照料慕兒的那幾年,他什麼都不懂,呆滯的厲害。
遊家雖然是富裕的,可那些流言蜚語,也從來沒斷過,最厲害的那一陣子,她都能親耳聽到‘傻子’這般的稱呼。
這種情形,在後續老爺將桃溪村的田地契書收攏在手,成了附近幾個村子裡佃戶的東家之後,才好了些。
即便知道這些村民不過是嘴碎閒談,那些稚子不懂事,也隻是學著這般喚。
可她為娘的,哪能不心疼,不傷心。
這是她的兒子,她時常自責若是自己在孕期再小心些,躲過那妾室混入吃食中的傷藥,慕兒便不會被連累的傷了頭腦心智。
她的慕兒,分明該是個貌若冠玉、才思敏捷的貴公子。
可她不願兒子一直這般傻下去,便耐心的教養,讓慕兒明事理,讓慕兒變得正常一些……
以前,她總是怕慕兒磕著碰著,又擔心外界的人莽撞驚嚇到了慕兒,總忍不住限製兒子的行動。
如今看來,其實前幾年,她倒是有些保護過度了。
慕兒雖然心智不高,可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她總不能時刻將人圈在院子裡。
有了今日這一事,遊夫人的心態倒是轉變了不少,轉過頭,看向一旁的長工“薛河,你很好,往後這院子裡,多看著少爺,切記彆讓少爺傷著了。至於這院子裡的雜活,交由他人來做。”
遊夫人聲音溫溫柔柔,說的話也很明確,便是要薛河隨身伺候著少爺,時刻護著陪著。
“多謝夫人,薛河知道”雖然麵上不顯,但薛河心底卻止不住的雀躍。
“行了,下去吧”
遊夫人揮手,將一屋子的人遣散了出去。
得知兒子不用乾粗活重活,薛嬸子很高興,出了屋子拉著薛河直說夫人善待!
晚間,許久不曾回老宅的遊老爺突然回來,說是請了衡陽醫館新來的一位醫術不錯的老大夫,要給傻少爺問診,調理一下身體。
這老大夫原先是給京都的高官家眷問診的,年邁請辭回了桃源縣養老,剛巧被遊老爺聽聞,便想著請過來為兒子瞧一瞧。
隻是老人家腿腳不便,又是舟車勞頓的從京都回來,走不得長路也沒辦法再經受顛簸,便被遊老爺安排在了遊府上。
今晚便是想將傻少爺帶回主宅,問診之餘,也是給家中老太太瞧一瞧孫兒的情況。
遊夫人與那年近七十卻仍舊中氣十足的老太太有嫌隙,不願過多接觸,加之這個月末,便要去一趟主宅那邊核對賬目,是以不願憑白多與婆婆相處幾日,便沒跟去。
隻交代了傻少爺要聽爹的話,不能耍脾氣,遇上主宅的姨娘們也客氣些,便放了人。
月娘身子不舒服,稱病閉門不出,遊夫人自然不能毫不體恤的叫人跟著伺候,可少爺身邊不能沒個人,主宅那邊的人雖然對少爺來說不算陌生,可到底不是體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