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河被帶入地牢之時,昏暗狹小的牢獄內已經容納了四個人。
姚公子與其少夫人的相貌,薛河隻在壽宴那日遠遠的瞧見過,雖然看的不真切,但不妨礙他記憶力不錯,仔細辨識過之後,便對上了號。
驚異的是竟然連月娘都在。
還沒等薛河借著油盆的火光看清被鐵鏈鎖在十字架上的犯人,這人便激動的扯著沙啞的嗓音叫出了聲
“哥!哥,薛河,哥,救我!”
這聲線夾雜著一絲熟悉感,加上特殊的稱謂,薛河立刻認出了這渾身汗水混著傷口的人是薛海。
“你是薛河?”
姚夫人轉身,望向薛河上下打量著詢問。
簡單的環視幾眼,薛河確定了這間牢獄中管事的人是姚夫人。
“是”暫且拋開薛海衝著自己的哭嚎,薛河點頭應下。
“月姨娘,這位薛河可是你認識的薛河?”問過了薛河,姚夫人又緊接著點到了月娘。
這牢獄內血淋淋的場麵叫月娘有些膽怯,但她到底是見過死人的,還算鎮定,見識過姚夫人的厲害之後,沒敢說謊,點頭稱是。
姚夫人確保這個薛河沒找錯,指著滿臉鼻涕與汗水的薛海,又問“那便是了,薛河,你可認得這人?”
“哥,救我,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賭博,不該認識那些酒友,不該拿了家裡的銀子出走。哥,娘不能沒有我的,娘一定很想我,哥!救我!”薛海還在極力的哭求著,隻是對上薛河過於平靜的眼睛,心底越發忐忑。
“是,這是我弟弟,薛海”
在薛海央求告饒的視線中,薛河應下了對方的身份。
“夫人,我哥都承認了,快放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您所說的毯子是什麼?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啊夫人!”薛海鬆了一口氣,以往他在家中是最受寵的,薛河這個哥哥有什麼都要分給他,即便是他不小心造成了父親的病逝,可一家人總歸是一家人,總要幫襯著他的!
可沒等薛海高興多久,薛河話鋒轉變,叫他瞬間變了臉色。
“隻不過,在父親離世後,家母便說過,不再有薛海這個兒子。因而,薛海在外界惹出的禍事,一概與我母子二人無關。”
“姚夫人,薛海如何,我不會管。”
薛河垂頭對著姚夫人俯身,表明了立場。
“哥,我說我已經知道錯了!你為何見死不救!爹已經死了,便是再也活不過來。爹都入土了,活著的人為何不能好好活著!你為何不能忘了那些,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呢!”
薛海聽了這話,用力晃著身上的鎖鏈製造響動,分明已經沒多少力氣呼喊了,還竭力扯著嗓子為自己爭取。
見薛河不為所動,薛海氣急敗壞,終於還是暴露了對一母同胞的惡意“你就是見不得我好!你很得意是吧?我走了,你便成了家裡的主心骨,娘要依仗著你過日子!你這麼絕情,娘知道嗎?!”
“薛河,娘要是知道你這麼說,她一定不會饒了你的!娘平日裡最疼我了!你就是嫉妒!你嫉妒我!”
覺得薛海太吵,姚夫人揮了揮手,命守衛將薛海的嘴堵上。
“薛海的事情還需要進一步拷問,你證明了他的身份,卻無法證明他是否清白,不過,你可以先回去了”
姚夫人食指輕觸著皮鞭的手柄,將薛河放走。
“且慢,聽聞遊府來官府呈報,聲稱石平火燒了遊家在鄉下的宅子,你在遊家做工的時長不算短,可知著石平與遊家有何過節?”
這事原是姚縣令受理的案子,但奈何這段時間,縣令忙著與上頭通信,顧不上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便直接丟給了姚公子處理,這便是又落到了她的手上。
薛河腳步頓住,思索片刻後,轉身答道“不記得有什麼過節,隻不過,那石平好賭,許是因為賭博被人打傷了左眼,也不知怎的,便訛上了遊家,當是被護院驅趕,便記恨上了。”
姚夫人聽了揉了揉眉心,揮手放人,說著“回去轉告遊老爺,這案子官府會儘力搜查,可若是這人拿著路引跑的遠了,出了桃源縣的轄區,縣令大人也實在力所不能及,因而,此事或許,短期內無法有個定論。”
“是,多謝姚夫人”
薛河記下這番話,隨著來時的兩名衙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