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人就著牆麵敲了敲煙鬥,替這些被連累的姬妾惋惜。
“唉,誰說不是呢,可人命如浮萍,誰會在乎?不過咱們這兒遠離京都,到沒有那麼嚴苛,其實若想尋出路,倒也不是沒有。哎,我聽人說呀……”
這人壓低了聲線,傳過來的聲音弱了很多,月娘隔著牆聽不清楚,連忙扒著高處的窗子試圖聽清。
“還能這樣?”另一個驚異著高呼。
“小聲點!這可不是什麼正經門路,隻要有銀子,什麼辦不了,不過若想逃脫,還需要找個人頂替自己……”
抽煙的兩人話題轉變,有說有笑的離開了。
月娘神色搖擺,保持著扒窗子的姿勢許久,直到胳膊酸痛麻木,才回過神兒,從椅子上慢慢下來。
說話的二人分著碎銀,於細雨中走出了街巷,在一個拐角處叫住正拿著糖葫蘆吃的小童,打趣道“小六子,你可認得那給錢人的樣子?下次有這麼好的事,可彆忘了你兩個哥哥呀!”
“有糖,就找你們!”小童轉著圓溜溜的眼,拿著糖葫蘆一溜煙跑了。
穿過一條主街,從買傘攤位的下方鑽出去,來到另一條甜食街上,精準無誤的找到了撐著淺青色油紙傘的人。
小六子扯了扯這人的衣角,仰著頭叫哥哥,雖然人小,但說的話卻不含糊,邏輯十分清晰。
“哥哥,他們辦好啦!漂亮哥哥,六子想吃糖!”
紙傘往上傾斜,半張芙蓉麵露出來,他伸手揉了揉孩童的頭,俯下身將傘蓋過去為其遮雨,又從袖口中拿出一包牛軋糖遞過去。
“雨勢大了,快回家吧”
小六子像隻貓兒般蹭了蹭對方的手,得了好處,胖乎乎的臉上笑開了花。
“謝謝哥哥!”
道了謝,他像個小炮仗一般跑開,連遞過去的傘都沒接。
【我的糖呢?那不是給我的?】天道有些不平衡,它還以為剛剛那包牛軋糖是給它買的,什麼嘛!給一個小屁孩!
【自然少不了你的,這包加了花生核桃,比那包多一倍的量】遊慕很會哄人,拿出另一包,給天道轉化了吃。
【嘿嘿,這還差不多】抱著轉化成可以品嘗的非實物形態的糖袋子,天道樂開了花。
推波助瀾的事,已經做了,處理了月娘,剩下的,便是等薛河回來了。
遊慕撐著傘站起身,捏了塊糖球塞進口中,抬腳往長街儘頭走出。
陰雨連綿中,氤氳的水汽襯的宅院格外清冷。
薛嬸子將蒸好的蛋羹遞給小翠,要她端去給少爺吃,可沒一會兒,小翠便原封不動的端了回來。
“少爺還是關著屋子不見人?一直不吃東西,這可怎麼是好?”薛嬸子犯愁,想要去找遊夫人說一說,又覺得身份不適宜,摩挲著雙手暗暗歎氣。
兒子走了,她自然沒臉留下,本是要搬出去住的,可遊夫人勸住了她,說少爺喜歡她做的菜,她若走了,少爺便更沒胃口了,升了月例銀錢,隻說要她留到年關。
其實不論是什麼由頭,薛嬸子都知道,遊夫人心善,覺得逼走了他兒子,有愧於她,才如何都不願她離開宅院。
隻是現下,少爺連她做的東西,都不吃了。
“小翠,這蛋羹端去給夫人吧,再同夫人說一聲,讓夫人勸勸。”她如今身份尷尬,在院子裡也多有不便,如今送菜傳話的活計,都落在了小翠身上。
“嬸子彆擔心,少爺其實什麼都知道,興許隻是這會兒不餓,過會兒便吃了”
好在小翠不介意,也知道這段日子宅子裡不安寧,儘力做好著本分的同時,還能裝大人似的安慰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