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轉涼,樹葉落儘,入冬了。
前線捷報頻傳,可如今還不清楚戰事到底何時才能結束,征戰沙場的將士也未有歸期。
姚縣令的事情總算有了結果,這案子牽扯太多,朝廷負責調查的官員順藤摸瓜,抓住了不少結黨營私的高官。
下獄的下獄,處斬的處斬,這事兒還牽扯到了二皇子。聖上震怒,將二皇子圈禁,儲君之爭的贏家暫時落在了太子一派。
此案還牽連到了數年前崔姓官員的滅門一案,當時隻是草草了解,隻說是遇上了強盜劫匪,如今重新翻案,才算是沉冤得雪。
姚縣令那些暫時被扣留的妻妾侍從並未被波及,反而是受到了朝廷的寬宥,遣散了去,各自謀生。
但月娘為了求生,一頭紮進牢獄裡,沒了這般的好運氣。
她因盜竊原東家的貴重物品被關入牢獄,判了監禁刑罰。後又被桃溪村的村長檢舉聲稱她害死了其父王瘸子,證人便是王瘸子的親兒子,月娘的親弟弟王虎子。
現任縣令是個有作為的,接手案子之後,經過一番審訊,便確定了此事的八成屬實。
可石平至今下落不明,隻有人證沒有物證倒是個難題。
王虎子又是死者王瘸子的親兒子,加之月娘與這父子二人嫌隙頗多,王瘸子又多次敲詐勒索月娘,光靠具有偏頗性的證詞無法證實月娘的罪行,這事還未有定論。
雖然月娘暫時擺脫了被即刻處斬的命運,但如無意外,她終其一生,都要在牢獄中苟活到死了。
這事情傳到遊夫人耳中的時候,一家子正圍坐在爐子旁揉麵調餡料包包子,為年節做準備。
幾人唏噓著月娘的路走的太偏,手頭上的動作未曾因這消息而停頓片刻。
薛嬸子揉著麵劑子,菉兒在一旁攪和一大盆肉餡,遊夫人與老太太一起拿筷子取了肉餡來包,忙的不亦樂乎。
菉兒便是小翠,她本是乞丐,被人販子賣到了桃源縣,又恰巧被回府的遊夫人買下,在遊府養了幾年,便帶在身旁了。
她沒有家人,年紀又小,即便拿了銀錢被遣散了也沒地方去。遊夫人顯然是思慮到了這一層,便和遊老爺商議過後,打算收了小翠做義女。
能留下來,小翠自然高興,當即靈慧的改口叫了爹娘。
遊菉,是遊夫人為小翠取的正名。這字仍帶有翠色,卻又多了些堅韌之意,剛好音韻上也承接了慕字。
菉,即藎草,是一種不懼環境野蠻生長的植物。
這幾個月,遊家也算是經曆了大起大落,遊夫人不渴求富貴,隻期望一家子能平安順遂的活下去。
有了新名字後,小翠一連高興了好幾天,逢人便說自己有了新名,要大家都叫她菉兒。
爐子裡的炭火燒的劈裡啪啦作響,遊老爺穿著冬衣,夾雜著寒風揭開被簾,走進來取暖。
“今年這寒風可真冷啊,不過東西拿到了,官府的人沒有針對,倒是順利。”
遊老爺說著,雙手伸到爐火上方烤著,腋下還夾著幾張紙頁。
遊夫人見了,放下包子,擦了手,去瞧這幾頁紙。
朝廷征收了地主的田契,又總和了田地,重新規劃分配下去,這般,便是所有人都有地可耕種,無需爭搶買賣。
遊老爺這次去縣裡,便是領取他們的那一份土地,順帶也將薛嬸子家的領了回來。
如今正是冬季,等到了開春,農忙耕作的熱潮,便又要來襲了。這次農民不再是交租子的佃戶,種出來的都是自己的,料想明年,也會是大豐收的景象。
遠景暫且不提,領了土地,遊老爺便擺脫了地主的身份,與其他人一樣都是農民,一直懸著的、擔驚受怕家人受連累的心落到了實處,總算能過個好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