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
前一秒還泡在溫柔鄉中的袁刺史聽到下人來稟,一個趔趄從搖椅上翻倒下去。
以為送走了太子萬事無憂,不曾料到這祖宗怎的又回來了。
雖心頭極度不滿,但該迎駕還是要趕去迎駕,袁大人收拾好衣冠,匆匆趕過去。
路上,他還在抱怨為何這次這祖宗隻留在近郊止步不前。在出城後,定睛瞧見太子身後那密密麻麻的隊伍,袁大人下轎的動作一頓,腳一軟,直接栽在了泥地裡。
好容易收拾了情緒,巴巴的過去叩拜,餘光掃過隱在夜間那聲勢浩大的人群,袁刺史哪裡還不清楚自己這是栽進了賊船,眼前又是一黑。
偏偏,在袁刺史頭腦發脹之際,太子勒緊韁繩駕馬來到近前,居高臨下的吩咐
“來的正好,去為孤手下的這一乾兵將,尋個落腳之地,夜深人靜,切莫擾了通州百姓的安定,明白嗎?”
“殿下……這……”袁刺史試圖裝傻充愣。
“阿箋。”
劍光微寒,晃到了袁刺史尚帶著酒勁的煙,他用力眨了眨眼,登時一口應下
“殿下安心,此事便包在臣身上!”
長劍從身前撤開,袁刺史猛地鬆了口氣。
“孤同父皇傳信說,袁刺史當為諸州刺史表率,堪為天子近臣,刺史大人,莫要辜負了孤的一番美言。”
打結的鞭子敲在肩頭,不重,卻沉甸甸的打在心間,令袁刺史忍不住抖了抖。
“……是。”他磕磕絆絆張嘴,點頭應下。
這般明顯的威脅,他如何聽不懂。
如今入了太子一派,倒是絲毫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瞧著太子身後那長長的隊列,袁刺史眼皮子直跳,卻還要顧著自己的小命,儘量想個不打草驚蛇的法子收容這些士兵。
若太子成功,他未必會跟著吃香喝辣,但若太子敗績,他項上人頭,便是再難保住了!
刺史心肝膽具在顫動,飛速思索一番後,選了條林蔭之地,隱蔽之路,暗中領著一眾兵將暫時落腳。
將士手中的火把被夜風吹亂,而後燃燒的更旺。
流竄於空氣中的火焰相互更迭傳遞,馬蹄聲驟然拉近,刀槍劍戟一時間四起不斷。
京都,亂了!
“煜王謀反!”
“煜王謀反!”
“煜王……”
往日熱鬨的長街之上,行人瑟縮在商鋪之內,相互擁擠退縮,眼瞧著那名騎馬急報去宮中的兵將在幾聲高呼之後被一箭射殺。
將士墜馬,鮮血於身下流淌而出,眼睛還大睜著。
百姓惶恐,卻未敢聲張,連驚呼都是壓抑著。牽著小兒的婦人縮在店鋪角落,抖著掌心捂住孩子雙眸。
再然後,便是齊將軍攜煜王帶著一眾兵馬奔襲疾馳而過,隻朝著皇宮的方向攻去。
皇宮,今夜,遊珩正立於紫宸殿內稟報搜查煜王府的收獲。
宸帝還病著,靠坐椅上,肩頭還披著外衣,身側依舊是虞妃在侍候著,端茶研墨,溫柔小意。
忽而宮外陣陣騷亂,禁軍頭領來報,驚得宸帝乍然起身。
房門猛然被踹開,外界的驚呼與哀嚎驟然入耳,宸帝眯起眼眸,瞧見本應該被關在王府的煜王身著盔甲踏進來。
“父皇,兒臣知你不願退位讓賢,那便隻好,親自過來拿了!”事已至此,煜王倒是不客氣,明目張膽的奪權篡位。
“皇兄,你如此大膽,就不怕被這天下人詬病嗎!父皇健在你怎能……”遊珩也著實心驚,他沒想到,隻是稍加刺激,煜王便直接反叛了。
他都未曾做足準備。
“閉嘴!”
“你,還有你,你二人合謀,當真以為本王不知?父皇,這女人腹中胎兒是否是你的種,還未可知呢?說不得,父皇得了個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