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麵對元虎強勢的壓迫，檀道濟也隻是淡然一笑。
“老家夥，你不會是知道要死了，開始神誌不清了？”
元虎臉色一凝，疑惑的看著前方頹態老氣的檀道濟。
“老夫檀道濟，自幼學習儒道，飽讀聖賢之典籍，初出茅廬之齡輔佐於先祖帝，而後又曆經先帝，當今聖上共三代帝王，在北離的史冊之中，亦留下了濃厚的一筆，今日一戰，我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檀道濟看著遠方的戰局，緩緩說道。
元虎眉頭緊皺，盯著眼前麵容蒼老的檀道濟觀看了許久，才開口問道"老家夥，像你這樣身負重苛，拖著殘缺之軀還敢來邊關戰場，你們北離是沒有人了嗎？”
“我要是你，就躲得遠遠的，越遠越好！”
說到這，元虎的語氣還順帶著一絲玩味和不屑。
北離王朝居然連這個一位半身入土的超凡天象都派出來了，這不是讓自己隨便宰殺。
不過此人的身份過於特殊，待北莽徹底征服完北離之後，還是有需要他的地方，況且自己也不可能抱著被天下儒生所唾棄的風險，斬殺了這麼一位風燭殘年的大儒。
“躲？是呀，你說的也沒有錯，老夫也可以躲呀，憑借著三朝太傅的身份，大可以躲在皇宮之中，尋求皇室的保護。”
“但是，老夫做不到呀……”
“老夫雖穩坐朝堂上，卻仿佛可以聽到有戰場上的哀嚎聲，有幼兒的孩童在哭泣著，他們的頂梁柱倒下了。”
“有年邁的老人在哭泣，目睹著兒孫冰冷的身軀，埋入地下天人永隔。”
“有的孩子還未等到成婚生子，便拿著武器義無反顧的走向戰場，甚至死後都不一定能回歸故裡。”
“在你們眼裡，他們是強者之間博弈的棋子，籌碼，或許是渺小到可以隨意忽視的螻蟻。”
“但在老夫的眼裡，他們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他們都如同初升的太陽，充滿了朝氣與美好。”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他們的付出讓老夫覺得比肩泰山不為過。”
三朝元老，三代帝王太傅的他，居然也是顯露出痛苦的神色，擁有超凡的修為，卻不能挽救更多的人，讓他的內心糾結不已。
一個個栩栩如生的生靈，就這麼輕易的折損在這荒涼的冰天雪地上，除了他們的家人，又有誰會念叨起他們的曾經。
聽到這，元虎臉上的不屑也變得難堪。
檀道濟口中的戰爭，無疑是將北莽刻畫成了邪惡的一方，發動戰爭一統大陸之後不就是天下太平了嘛？
難道，大汗和國師說的都是錯的？
想到這，元虎內心的思維有些動搖，但也在下一刻腦海深處突兀的湧出一絲血氣。
頓時間，一股猩紅的光輝從他的眼眸中折射而出，原本清晰的眼瞳，轉瞬間染成了血紅色。
“老東西，說了這麼多你不就是想拖延大汗的布局，剛才差點還讓你動搖了本座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