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濯撇過目光，心裡像有團無名怒火。
不知道為什麼，見她妥協的越多，他就越想試探她的底線，可越試探就越心煩。
他背對病床不再看她。
“你這樣不對，應該從上往下揉捏。”護士換完藥，提醒道“對了，康複科這幾天義診，就在教學怎麼幫患者做康複按摩，你要不去看看？”
“就在門診那邊嗎？我這就去。”蘇曼爽快地答應。
等她一離開病房，謝老太就睜開了眼睛。
“小濯，你和奶奶說實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是我未婚妻，這就是實情。”
謝濯想起蘇曼方才刻意討好老太太的樣子，突然有些不耐煩，鬆了鬆領帶。
“小濯啊，你騙得了彆人騙不了我。我看了她今天的記者會，她說的那個少年根本不是你！”
他當然知道，那不過是蘇曼特意為林白遠編造的事實。
“小濯，我可以不介意她離過婚，但你明知她心裡裝的是彆人，你也要跟她在一起？”
林白遠……
謝濯沉默了。
門外，蘇曼因為忘拿了手機折返回來，不小心聽到了他們對話。
她不明白謝濯為什麼會不說話，如果他說會，老太太也許就不會阻攔，那協議就可以正常進行。
他後悔了？
“奶奶，你不相信我？”
短暫沉默後，謝濯突然問。
謝老太一愣。
“你應該支持我的所有決定，不問原因不計後果，而不是質問我！”
他聲音帶著涼意和疏離，聽的謝老太立馬酸了眼眶，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知道，謝濯還在怪她，他應該怪她的。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實在做不到送自己的兒子去坐牢，她的寶貝孫子啊……
想到謝濯不能行走，謝老太聲音沙啞，充滿愧疚，“小濯，是奶奶對不起你，但正是因為這樣，沒有人會比奶奶更希望你幸福啊。”
蘇曼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隱情，但隻聽八十歲的老太太哭成這樣，就知道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對謝濯來說，很重要的事，莫過於那雙腿。
天人之姿，卻困於輪椅。
謝濯不想再聽老太太自責，推門而出時，蘇曼正靠著牆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曼聽見聲音，收回思緒。
兩人四目相對，她彎了彎眸子，“出去走走？”
謝濯沒有回應。
蘇曼從門口探頭瞧了眼屋內的謝老太，見她情緒平複了一些，便關上門，推著他離開。
醫院裡的公園內，蘇曼推著他安靜的走了很久，路過一間24小時便利店時，她突然興奮了起來。
“餓不餓？吃點東西？”
謝濯掃視一圈，挑眉，“便利店？”
“對啊，給你換換口味。”
她推著他走進便利店，從貨架上取出一份咖喱飯、一份紫菜包飯，熟練的放進微波爐，然後轉身去泡了一杯速溶咖啡。
謝濯看著眼前的咖喱，皺了皺眉。
“不喜歡吃咖喱？”蘇曼嘴裡包著一口飯，嘟囔著問，“還有泡麵、速食便當你想吃什麼？”
“你對這裡很熟悉？”謝濯詫異，他見過的千金從來都是對便利店繞道走。
蘇曼點點頭。
“才認識林白遠的時候，他隻是普通人家，甚至連普通人家都不如，單親家庭長大。為了照顧他的自尊心，我和他約會都是約在圖書館，吃飯就在便利店。不過那時候他研二，我大一，後來林白遠一出校園就混得有模有樣，這樣的日子自然就隻過了一年咯，想想，其實還挺懷念的。”
她咬了一大口飯團，像在品嘗什麼美味樣，慢慢咀嚼。
謝濯剛端起咖啡，聽她這麼一說又放了下去。
最終他什麼也沒吃。
“果然是大少爺。”蘇曼小聲嘀咕，將他沒有動過的飯裝好，又買了一瓶水帶上，然後在謝濯不理解的目光下推門出去，送給了躺在椅子上的中年婦女，而她旁邊的袋子裡裝滿了塑料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