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哪兒知道去?
吟魚也從沒說過族群的往事。
即便在嫁夢術裡,她也隻是跟我提過一次,說大鼇一族血脈凋零。
但凋零和滅絕完全就是兩碼事啊!
來祖地之前,吟魚還和我說想看看族人如今過得怎麼樣。
我實在不敢想,她要是得知這個消息後會不會徹底崩潰!
薑姬拱了拱我的肩膀問:
“喂,你怎麼了?”
我回過神苦笑道:
“知道啥叫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嗎?我你讓我靜靜,我得想想回頭怎麼安慰小魚。”
……
薑姬估算的沒錯。
我們倆看到青湖的時候,天正好亮了。
可今天不僅算不上陽光明媚,反倒還有些陰沉。
厚厚的灰雲積壓在天邊,仿佛隨時都會垮下來似的。
四周安靜的出奇,同時也荒涼的出奇。
看著遠處有些渾濁的湖畔,還有沉沒在其中的斷壁殘垣,我問薑姬:
“這裡到底是片湖還是遺跡?”
我這話多半帶著些調侃的意味。
但薑姬卻回答的很認真。
即便她在祖地是個“異類”,但對大自然她也還是存有幾分敬畏和共情的。
“我記憶中的青湖是天青色的,像綢緞,像霓裳。魚兒歡騰起的水花,在陽光下綻放出七色虹光。”
她語氣有些哀愁,我也就不好打斷她。
不過我能看出來,她很懷念記憶中的那些畫麵。
說著,薑姬抬手掃過岸邊對我說:
“這一片,還有那一片,過去擠滿了數不清道不明的野花。青湖四季皆有不同的顏色。隻山風一動,便是暗香蕩漾。”
薑姬這番話,說得我都有些心馳神往。
但她口中描繪的青湖和眼前這個“臭水潭子”,完全站不上邊。
想不到,在祖地這樣的世外之地,也有類似外界的破壞和汙染。
我心裡忽然有了些觸動,難以言表。
於是我迎著酸澀的氣味,獨自走到岸邊。
拍岸的漣漪稠得像油脂一般。
但我還是忍著異味單膝跪地。
我雙手合十,在心裡默默訟念了一段祭山神咒。
雖然不知道咒文在祖地是不是也有用。
可目前我能拿得出手的東西確實不多。
我剛把咒文念完,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聽到薑姬在我身後說:
“看不來啊,你這妖孽居然還懂這些規矩。”
我回頭看著她聳了聳肩:
“都是拜你聲情並茂的描述所賜,我這純粹是觸景生情,有感而發。”
薑姬微微一笑,但什麼話都沒說。
不過我看她眸子裡閃過一絲訝異,當然也有一絲欣喜。
調整好狀態後,薑姬指著浸泡在湖水裡的廢墟說:
“你要找的東西,八成就在湖底。但能不能找到,就看你夠不夠膽量了。”
“膽……膽量?你是說這湖底下有怪東西?”
薑姬學著我的樣子也聳了聳肩:
“我可沒這麼說,你夠膽下去看看不就清楚了麼?”
聽著她戲謔的調侃,我也懶得去猜。
可正當我準備下水的時候,我才猛然察覺到薑姬說的“膽量”指的是什麼。
我原本打算解開扣子的手也停了下來。
看來得穿著衣服下去探索了。
因為這水吧……實在是綠的有些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