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好車，一言不發的去買菜。孔芷熙把她的玩具收好，很嚴肅地教育她“媽媽跟你說過，爸爸不是壞人，也沒有要搶走媽媽，不可以這樣跟他說話，你可以不喜歡他，但是不能說不要他這種話好不好？”
“可是，是他先不要我們的！”她也生起氣來，眼眶開始泛紅，又要掉眼淚。
孔芷熙從未與她說過這樣的話，不知道她哪來這樣的認知。“爸爸沒有不要我們，他要在另一個世界照顧爺爺奶奶，外公外婆。”
顯然這些話對她沒有用，“那為什麼隻有他一個人回來？你騙我。”她反而哭的更凶了。
她把孩子抱住，輕拍她的頭，安慰道“圓圓想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了是不是？媽媽也想，但是他們有他們的任務，等他們完成任務也會像爸爸一樣來找我們的好不好？我們一起等他們好不好？”
孩子在媽媽的安撫下逐漸安靜下來，在車裡睡著了。雖說是安慰的話，但是這些話她自己說出來聽著也覺得傷心，這個世界像一個中轉站，團圓也不過是為下次的分彆。
李理買菜回來看到孩子已經睡著，低聲問道“怎麼睡著了？”
“可能是在幼兒園玩累的。”她從包裡拿出孩子的方巾蓋上，繼續說道“從她出生起身邊就隻有我，所以也缺乏安全感，一時半會沒那麼容易接受你。”大人都需要時間去諒解，何況是從小沒見過父親的孩子。
“沒事兒，來日方長嘛。”李理看出自己老婆情緒上的變化，特意扯出個笑回她。
回到家把孩子放到床上，夫妻倆在廚房做飯。“我一直沒想明白，圓圓為什麼會出生，現在想想，或許她有她的執念。”她本以為圓圓對於家庭的觀念應該很薄弱，但是今天孩子的那些話一點兒也不像一個三歲女孩說出來的。
李理掌勺，安慰著在洗菜摘菜的老婆，“這樣也好，我們也能在這兒相處更長的時間。”
其實不止是孩子害怕失去媽媽，她也害怕孩子哪一天就離她而去。“如果你要等的人來找你，可不可以不要帶走圓圓？”
“怎麼又說這種話？我要等的人隻有你，沒有彆人。”他拿著鍋鏟，對著她很認真的說。“那萬一有這種如果呢？”她覺得這種事隨時有可能發生，更何況是在這樣一個世界。
“沒有萬一，也沒有如果。”他把人圈在懷裡，想要證明自己的忠貞。
“菜！菜！”菜都快要燒糊了。
替他打完下手，回房間把孩子叫起來吃飯，孩子又是一陣哭鬨。這樣尋常的日子，他們夫妻在人世間竟是一日也沒有。
李理把菜端到飯桌上，解開圍裙，叫坐在地墊上小孩老婆吃飯。孔芷熙抱著孩子去洗手，吃飯時，她給孩子喂飯，柔聲問道“寶寶，幼兒園有沒有小朋友開車去的呀？”
“爸爸不是開車送我們去的嗎？”這會兒她又開始承認這個爸爸。
“我是說小朋友，你看樓下的大朋友他們都有自己的小車車，你想不想要一輛屬於自己的小車車呀？”她也是想給這個爸爸一個機會。
“想。”
李理倒是急於表現，“那爸爸給你買。”
孩子一下子情緒又上來了，“我不要！”
“沒關係，媽媽給你買，不生氣啊。”她夾在兩人中間，還挺為難。“嗯。”圓圓用手指著碗裡肉，示意媽媽給自己喂肉。
吃過飯，三個人下樓玩，夫妻倆照例坐在石凳上說話。“不是說上交工資的嗎？”
“那是不是表示我可以回主臥睡了？”他趁機提醒。
她歪著頭質問“還學會談條件啦？那不是你女兒要買車嗎？”
“爸爸，你可以陪我玩會兒嗎？”小閨女一嚷嚷，他又屁顛屁顛地跑過去陪著。
晚上洗過澡，孔芷熙給她講繪本哄她睡覺，她還挺興奮，不願意睡，開始說起今天在幼兒園發生的事，在床上蹦來蹦去，不肯躺下。
等她蹦夠了，讓她躺下給她講故事。講著講著她又開始憂心“媽媽，買小車車要花很多錢嗎？”
“呃，那你喜歡小車車嗎？”這些年圓圓也能體諒她的拮據，這讓她又欣慰又內疚。
“喜歡。可是如果太貴了，寶寶也有彆的玩具。”她瞪著天花板，一點睡意也沒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