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一片寂靜,隻有南煦沉重的呼吸聲。
他因為麻藥,全身都軟得不像話,唯獨握著莫莫手的力道十分重。
莫莫甚至懷疑她的手已經被捏出紅痕了。
直到病房門被輕輕敲響。
醫生出聲提醒,“時間到了,該出來了。”
重症監護室的探視時間有限製,為了病人的安全考慮,家屬不能長時間呆在病房。
莫莫眸光微閃,拿過一旁的拐杖,起身想走。
南煦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將人一把扯了回去。
莫莫這次直接坐到他床邊,有些詫異地望著他。
南煦痛呼出聲。
“時間到了,我先出去了。”
莫莫盯著他眼尾的紅暈,還有他臉上被淚水浸濕的痕跡,難得耐心地在他耳畔解釋。
南煦忍著疼,堅定地搖搖頭,“你說了不走的。”
他的語氣莫名委屈,控訴的目光落在莫莫身上。
敲門聲再次響起,莫莫糾結地望向門口。
她輕聲哄道“我明天再來看你好不好?”
南煦依舊緊緊握著莫莫,不願意鬆手。
莫莫垂眸,盯著交握的雙手。
她拍了拍南煦手背,碰到他指尖的感應器。
“已經很晚了,你先休息,我保證明天你睜眼就能看見我好不好?”
莫莫的語氣柔了下來,破天荒地帶著誘哄的意味。
南煦沉溺在她的溫柔中,手下力道竟真的緩了不少。
莫莫指尖微顫,長呼一口氣後,迅速收回手。
南煦感受到手心的溫熱消失,他立馬反應過來,神色慌張地要去抓住莫莫。
然而莫莫已經撐著拐杖起身,站在病床不遠處了。
南煦眸中充斥著委屈,僵滯在空中的手顫顫巍巍,好不可憐。
氧氣罩上彌漫著厚重的霧氣,一呼一吸間全是血腥味。
心率檢測器上的數字開始攀升。
莫莫眸中染上一抹不忍,她握著拐杖的力道加重,聲音堅定又柔和。
“你乖乖的好不好?配合治療,我就在醫院不離開,明天再來看你。”
說罷,莫莫不再看他的反應,打開門離開。
南煦盯著莫莫離開的背影,呼吸越來越重,心率檢測器再次發出尖銳警告。
門合上的那一刻,醫生進去了。
莫莫站在玻璃前,抬手裝作安撫他的模樣。
唇瓣無聲輕啟,“乖一點,我在呢。”
南煦偏頭望著莫莫,胸口劇烈起伏。
隻是檢測器不再悲鳴。
醫生仔細檢查一番後,麵色怪異地關掉手電筒。
“彆太激動了,不利於傷口恢複。”醫生留下一句囑咐後,轉身離開。
南煦眨眨眼,疲憊地望著玻璃外的莫莫。
她正一臉嚴肅地和醫生交談著,頻頻點頭的模樣似乎在認真記著什麼。
南煦眷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動不動。
醫生離開,莫莫抬眸望向前方。
似乎是看到什麼人,她的身形明顯一頓。
接著,莫莫貼著玻璃,對著南煦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意。
“好好休息,我也要去睡了,明天見拜拜。”
莫莫揮了揮手,南煦挪動著軟趴趴的手腕,輕緩又笨重地伸向她。
然而莫莫沒注意到,她叮囑完後就轉身離開了。
南煦眸中染上一抹失落,直愣愣地盯著空蕩蕩的手心。
他努力安慰自己。
她沒事就好了,他隻要看到她沒事就好了。
她說過的,明天還會來看他。
她不會走的。
“不會走的。”南煦無聲呢喃。
病房昏暗的燈光氤氳起濃濃的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