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一邊思索著,一邊走上前來,跪地對著李克用行大禮,大喊道“孩兒參見義父!”
他這此番行為,算是非常恭敬了。
要知道剛才李存勖來見李克用時,都沒有跪地磕頭。
而李嗣源之所以會這麼恭敬,則是因為他現在心裡很慌。
“老大,起來吧。”李克用淡然地看了李嗣源一眼。
“謝義父。”
李嗣源慢慢爬起身,但還是弓著身侍候著,眼神望著地麵絲毫不敢往上移。
此刻李嗣源心中非常忐忑,還不等李克用開口,他就再次主動跪了下來,說道“義父,孩兒有罪,還請義父責罰!”
之所以先上來就認錯,這是李嗣源來之前就準備好的。
李克用此次出關所欲何為,李嗣源早已了然於胸。
無論如何,李克用總歸是要收複通文館的權柄的。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把自己的義子張子凡扣押在大牢之內。
這是殺雞儆猴呢!
他這一番行動無疑讓劉子驥有些意外。
這李嗣源在人情世故方麵,果然有幾把刷子。
“哦?”
聽到李嗣源的話,李克用淡淡一笑,道“老大,你何罪之有啊?”
李嗣源一副內疚的語氣,說道“孩兒教子無方,當然有罪。有罪,就應當罰!”
聽到這裡,李克用冷哼了一聲。
“說來本王也奇怪,你那寶貝兒子自小就在通文館長大,為何胳膊肘一心朝著外拐?老大,張子凡會勾結契丹人,不會是你教的吧?”
聞言,李嗣源冷汗直冒,忙扣頭說道“義父,凡兒肯定是被那兩個契丹人蠱惑了,孩兒可從未有半點勾結契丹人想法啊!望義父明察!”
李克用搖了搖頭,頓了一下,說道“老大,不管怎麼說,你教子無方卻是事實。張子凡在潞州城內幫著那兩個契丹人對付我晉軍將士,致使我晉軍將士死傷數百!本王就算想包庇你,也恐怕難以服眾啊!”
李嗣源心裡咯噔一下。
果然被他猜中了。
李克用終究還是用張子凡為借口,來對付自己了。
關鍵是他確實還推不開責任。
畢竟張子凡可是他的義子,從小養到大的那種。
“義父,孩兒知罪,任憑義父責罰!”
李克用並沒有說要如何懲罰李嗣源,反而主動轉移起了話題。
“對了,老大,本王給你介紹一個人。你旁邊的這位,便是義武節度使劉子驥。”
李克用雖然口上說著為李嗣源介紹,但他本身確實沒動一下。
劉子驥心領神會,也隻好對著李嗣源拱了拱手。
“劉子驥見過聖主!”
“原來是劉將軍。”
李嗣源站起身,看向劉子驥,眼底倏然閃過一絲不滿,但很好地被掩埋起來了。
看到昔日的手下背叛自己轉投他人,並且如今都混到了跟自己差不多平起平坐的位置,李嗣源心中當然會有不滿。
李克用仍舊在釣著魚,眼睛盯著水麵,但聲音卻仍舊傳來。
“聽說劉將軍在通文館之時屢立大功,卻頻頻遭遇冷落,有功不賞,有過卻罰。老大,此事可是當真?”
劉子驥聞言,瞬間便理解了李克用讓來這裡的用意。
李克用這是想拿自己當刀使呢!
至於這個刀要做什麼,那當然是為了對付李嗣源。
李克用叫自己來,就是落實李嗣源用人不當,賞罰不明的事實,借此收回通文館的權柄。
也就是說,自己就是個用來對付李嗣源的工具人!
李嗣源對此也心知肚明。
他歎了口氣,不得不從懷中拿出一塊寫著“文”字的令牌放在地上,然後畢恭畢敬地說道“孩兒教子無方,又做不到賞罰分明,已無顏無力繼續執掌通文館。如今義父也已出關,這通文館應由義父掌管!”
李嗣源做完這些事之後,李克用卻絲毫沒有動靜。
他隻是坐在輪椅上,手握魚竿,靜靜地看著湖麵,等待著魚兒咬鉤。
但魚鉤無餌,怎會有魚上鉤?
不一會兒,李克用終於出聲了。
“我累了,你們都回去吧。”
“是,義父。”
此話一出,李嗣源便弓著腰離開庭院。
而劉子驥也不敢絲毫停留,也隨著李嗣源一同離開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