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
三艘運船停泊在碼頭,黑熊眺望北岸。
就見黎陽城西還有一座新築成的城寨,與黎陽城互為犄角;這兩座主要城池之外,就剩下一些警戒性質的塔樓據點。
宣良帶著文書出使黎陽,也引來了西側小城駐軍的注意。
西側小城是青州牧袁譚所築,所屯也是青州兵馬;黎陽城則由魏郡郡守高藩駐守。
袁紹病重期間,袁尚留守鄴城,二兒子袁熙守幽州,袁譚來守門戶黎陽,可知繼承安排已然明朗。
袁譚身份比較詭異,就像袁術動不動罵袁紹出身小婢一樣。
“袁本初儼然婦人,追悔前事,又自欺欺人,自以為袁氏兄弟能齊心並力求存於亂世。”
審配、逢紀做出決議,稍後處理完其他事情,逢紀去向袁紹陳述今天的公文處理策略,審配則去找袁尚。
所以鄴城的防護體係是比較優秀的,能比鄴城強的,也就之前的雒陽八關防衛體係。
袁渙不悲不喜拱手也是做出承諾,他不可能為河北效力,他執意要走,袁紹、袁譚都會成全他。
逢紀掃視公文,嘴上就說:“予其厚賞,自不缺效仿者;至於袁渙,恐怕有人比你我更急著做人情。輕易放歸,此人也難念河北恩德。不若請公子前往黎陽,再三相邀,袁渙即便不能從,也可送往白馬津。”
另一艘船上,劉曄白巾遮麵露出一雙眼睛,站在護欄前俯視辛評一行人離去的背影。
以至於高藩公文入手,審配就將不高興寫在臉上:“這孫家子莫不是以為我河北衰亡,缺這位梁國相壯大聲勢?”
袁渙笑嗬嗬不以為異:“孫氏若懂名節,又如何能有如今江東之基業?”
宗法上來說,袁譚已經是袁紹的堂侄兒了,自然失去了繼承河北基業的繼承權。
審配略略思索也就點頭:“這孫家子該如何?”
劉曄很關心這個問題:“仆之家眷、子嗣皆在許都,仆能假死一時,不能假死一世。”
逢紀說罷皺眉:“總之不能讓袁渙入鄴城。主公重疾,鄴城人心不穩,萬不可讓袁渙偵知。而公子出行黎陽,吏民會以為主公病症轉輕,利於安定。”
身邊人做下的惡事,隻要袁譚看不見,就不存在一樣。
袁渙終究是江東人劫持而來送給鄴城的,袁譚也做不出反劫、強擄的事情。
鄴城使者未到,黎陽西城駐守的袁譚聽聞袁渙被劫持,當即就派謀士辛評持酒肉前來拜訪、慰問袁渙。
“既是孫堅侄兒,又如此果斷能橫行中原,想來也不缺勇力、機敏;就拜為校尉,使助戰河東。若真是將校之材,引為公子爪牙不遲。”
從宗法繼承上來說,袁譚是以袁基從侄的身份入繼大宗,袁紹、袁術這兩支隻是小宗。
還有袁熙,三年前就出任幽州刺史,家眷留在鄴城為質,待在幽州久不回鄴城,早已失去了河北人脈。
八萬降軍被殺,曹操最少還要殺死八萬河北青壯,才能讓河北人暫時擱置仇恨,冷靜思考殊死抵抗的意義和價值。
而現在呢,哪怕官渡一役袁紹丟了十二萬步騎大軍,可河北人依舊選擇抵抗所謂的許都朝廷,不就是曹操太狠一口氣屠了八萬降軍,以及民間對曹操錯役製度的抵觸?
在河北人吃夠戰爭苦難之前,是很難低頭服輸的。
傍晚時分,魏郡郡守高藩的公文送到鄴城大將軍幕府。
所以袁紹心裡,對袁譚的補償是很豐厚的……不殺袁譚,本身就已經很豐厚了。
袁譚名聲在外,是出了名的待人寬厚,很難用嚴格律例約束身邊人。
“公子眼中,袁曹二家就無速定天下的機會?”
為了打贏這場仗取得西線優勢,目前已經開始接觸關中豪帥。
對於美姿顏、身形強壯有勇力的袁尚,不僅僅是袁紹喜歡,審配也是喜歡。
兩家袁氏血緣雖遠了,可架不住袁渙是陳郡袁氏的領袖臉麵。
但這終究是個好消息,袁曹兩家之間自不缺可靠的消息驗證渠道。
宗法、血緣、長幼上來說,袁譚是這一輩的袁氏長者,能從宗譜方麵壓袁尚一脈。
現在的袁紹已經失去了理政的能力,由審配、逢紀、袁尚一同署理。
秦末沒有項羽、韓信這樣翻江倒海的猛龍、專打殲滅戰的狠人,天下怎麼可能那麼快速統一?
黑熊這時候走過來問:“你覺得河北如何?”
向袁渙敬酒,辛評氣憤說:“孫文台侄兒果然生性粗暴,竟為一己之私,壞人忠君名節。”
所以袁譚自己不怎麼作惡,可身邊人親近人往往驕縱壞事,偏偏袁譚又很難下定決心懲戒這些人。
而袁譚少年時天下未亂,受到的是名士教育,為人賢惠待人友善,同時還很簡樸……可這在審配看來,簡直本末倒置。
“這樣的話,公子會有求賢之名,袁渙忠名更甚,此利於兩家之事也。”
當即安排官吏調運糧食,並通報鄴城。
不止是己方,曹操大軍駐屯陳留開挖睢陽渠,也是要等六月酷暑消退後才能發動大規模戰爭。
審配做謀後,將袁譚過繼給伯父袁基,徹底絕了袁譚繼承河北的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