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時分,薊縣南門外,一圈營火燃燒。
營火之中,是架起來的柴草,其上躺著七十四名戰死的騎士。
都已更換新軍裝,臉上有傷口的,或斷肢也進行了縫合。
黑熊舉著火把繞柴堆一圈後來到上風口,後退幾步,就將火把丟向柴堆底部。
北風吹刮,火焰迅速蔓延。
同時他也甩出黑白法力,頃刻間儘數洗練。
南城樓上,魏延左手握拳胳膊肘搭在護欄上,垂目看著燃燒升騰而起的烈焰,目光隨著烈焰升起而上移。
白日一戰帶回來三千多枚首級,還是他發動城內駐軍協助清洗,才趕在天黑前懸掛、檢首。
而俘虜更是驅趕回來近四千人,其中沒有一個傷員。
馬匹更多,多的讓魏延抓狂。
他沒想到,幽州豪強聯軍這麼弱;也有可能是大司馬所部過於驍猛。
他不覺得城外火葬儀式有什麼問題,這批戰死的吏士若存活,放到郡國地方上,擔任百人將、隊官毫無問題。
魏延正準備下城樓迎接大司馬入城,不曾想大司馬戰車沒有調頭轉向,反而沿著大路向南而去。
很快法正穿戴襦鎧,登上城樓對魏延說:“魏將軍關城吧,大司馬要去接應文遠將軍。”
“可張文遠不是在水上遊麼?”
魏延詢問,法正隻是笑笑,沒有回答。
魏延也反應過來是自己問的有些多,就拱手,轉身囑咐門督:“關門。”
門督應下,快步而去。
法正則仰頭看夜空,今晚星河璀璨,卻沒有一點月亮的痕跡。
一戰俘斬七千騎,這隻是己方的初步斬獲,張遼那裡追擊怎麼也能有千人保底,兩千左右的俘獲。
就算這一戰俘斬八千騎,幽州叛軍、冀州兵的綜合損失最少也在一萬一或一萬二。
潰逃的騎士流落荒野之中,往往會死的不清不楚。
等他們僥幸歸隊,已經是很多天以後的事情了。
這期間,暫時可以排除他們的存在。
哪怕潰兵識路,遭遇這麼慘重的打擊後,有幾個願意主動回歸建製?
涿縣北城樓,盧毓走後,袁尚鎧甲在身,頭戴數層裹頭巾,站在二樓護欄前吹風。
李孚抱來一壇溫熱好的米酒:“主公,已送盧毓出城。”
袁尚接住裝酒的罐子舉起來,對著壺嘴猛吸一口,吞咽後:“你說這人能否遊說田豫、鮮於輔?”
涿縣之北就是薊縣,他們與田豫主導的西山大營隻有百裡路程。
現在就該聯合指揮,層層推進。
袁尚隻準備明天向北推進到水南岸,封鎖木橋、渡津,沿著水南岸立寨。
立寨後再分兵去北岸建立營寨,然後一層層向薊縣推進。
這樣雖然累一些,但他相信麾下吏士更喜歡這種流汗的方式。
即將步入八月,天氣轉涼,已經具備重裝步兵長期披甲作戰的條件。
李孚思索片刻,就說:“主公,仆以為盧毓有可能是假意欺瞞,意在逃離。”
“我也有這個顧慮。”
袁尚說著又飲一口酒,才說:“他有魄力刑加衣冠,盧毓怎麼可能不怕?蔡家就是前車之鑒,整個盧學就落在他身上,他比誰都惜命。要走便走吧,殺了他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如果盧毓真的是異心,留在涿縣,以盧毓的影響力來說,更是一種不穩定因素。
盧毓主動要走,袁尚不過是順勢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