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有人跟在黎明身後。早在警察之前，熟知犯罪氣味的家夥就已經察覺到了白晨的異樣。白晨當然察覺了這一點——他以為莊柏就是那個人，所以才搜集了她犯罪的證據。】
【意識到莊柏隻是恰巧卷入案件，白晨才做了順水人情。直到後來，跟蹤者真正銷聲匿跡讓他意識到毒蛇出了事。黎明順著這個線索查到了真正的目標，他所忌憚的毒蛇。】
【毒蛇，我一直知道他的身份。不過巡夜人不是正義的代名詞——我們隻是持有相同的目的，混跡在人群中，也會失控。你最清楚這一點。】
梁安劃動著手機屏幕，眯眼看著消息的內容，以及上麵流動的署名“公證人”，眸光微斂。
然後很快息屏。
情況似乎確實如白晨所說。梁安愈發意識到，一切從來不是儘在他的掌握之下——但相應的，他處心積慮想要對抗的人也的確將要不太好過。
拜他最忠實的手下多年前的失誤所賜。梁安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但也不可能就此認為對方毫無還手之力。
一切還有待斟酌。
與此同時，宋喬雨對剛才發生的所有對話一無所知，但現在的他可不算無功無過，而是掌控了現在對於昱州市刑警而言最萬眾矚目的存在。
他正押著身上不知為何多了幾道挫傷、行走也有幾分踉蹌的白晨，而被捕前也坦然到仿佛掌握全局的人也不太好過——這絕非演技。
二代黎明著實沒有想到，分明可以直接拷上手銬的事，卻有人演了一次“開門放宋喬雨”，非要他跑上幾步，再被狠狠摁倒在地上才算完事。
“真是個牲口……”
白晨自己都不知道罵的是誰。
總之，他愈發覺得自己得知的情報千真萬確、開始的計劃準確無誤——昱州市刑警隊伍中這個姓宋的家夥雖然智慧欠妥，卻不是能正麵對抗的家夥。
宋喬雨神色不變，倒是梁安在旁補充了一句，“他隻是個狙擊兵。”
梁警官倒不是完全沒脾氣。
大概意思像是這樣“這不是人家最厲害的特長，但你囂張歸囂張，說到底還是毫無還手之力”。
傷害性和侮辱性都不太強，然而起碼算是戳了一下。
“是嗎……”白晨喘了口氣，眼皮微動了下，像是忽然想起什麼，竭力挑眉道，“巧了，我見過另一個狙擊手，以前……也在昱州市。”
梁安聞言瞳孔一縮，宋喬雨倒是沒什麼反應，隻是低頭繼續檢查白晨手上的手銬，順便把他按在車門上。
咳嗽了半天，白晨終於緩過氣來，抽空嘶了一聲，“……不過，不是我殺的她。正好相反，我覺得蠻可惜的——她是個不錯的警察。”
比起近乎完美無缺的罪犯形象，待久了便能夠發現這位白晨甚至似乎比常人更害怕痛感，為了小小幾個擦傷已經發出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聲音。
接觸了有一會兒，宋喬雨其實也有些好奇他臉上的麵具要不要現在揭開，不過在征求意見後被梁安製止。
——畢竟那也是物證。
雖然能夠預想到為了防範錄音做了這麼多準備，也是自己出動投入天羅地網，白晨為了這次“被自首”最終準備的身份絕不是殺手黎明，但梁安也不會放棄一點的可能。
畢竟，這才是他的本職工作。
被拷上的白晨被擱置在了一旁，而宋喬雨確認束縛得當過後，梁安還二次確認了一下，以保證增援抵達之前，能把這位大爺好好的看住。
宋喬雨總共大概反應了五分鐘，然後才忽然皺起眉頭，在白晨看不見聽不著的距離和位置找梁安詢問
“他剛才是不是在說我媽？”
“……”
饒是梁安一時也不太想得出來該如何應對這種慢了好幾拍的問話。剛才他其實都做了阻止宋喬雨按照白晨想要的結果反應過激的預備，甚至覺得宋喬雨如此鎮定是不是彆有想法。
這麼看來，情緒鎮定確實是真鎮定……但如果落實到實際情況，宋喬雨顯然隻是沒反應過來。
“確實沒那麼明顯，白晨就是個謎語人，不肯好好說話。”梁安下意識安慰，“他有自己的目的，你能不被他騙到，確實令人刮目相看。”
融入現代社會已經有一段時間，經過多次團建以及某些有閒人士的概念灌輸，“謎語人”這等流行詞彙，宋喬雨還是能聽懂的。
宋喬雨哦了一聲，“那應該強調她後來也當了刑警。就狙擊兵一個條件，那全國上下不得海了去了。”
……感情還是人家考慮不周。
估摸著宋喬雨沒聽出這是安慰，也就一如既往實誠到令人自愧不如。
邵梓的竊聽器已經被梁安趁著宋喬雨抓人的間隙偷偷撿了回來，直接放回了兜裡，確保不要外泄。
而目光與一旁的白晨交錯，梁安看見他挑挑嘴角，似乎是無聲的挑釁，因為哪怕他表麵上落在了刑警的手上，狀況確實在他的掌控當中。
“你們的意思是這人是黎明？”宋喬雨用拇指隨手指了指，“他這麼突然竄出來，那些案子算是結束了？這是不是太草率了，他圖什麼？”
就算是他也能察覺到情況不對了，那情況確實是真的不對。梁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來的事交給常青市刑警，我們隻需要聽結果。”
沒有人比梁安更加清楚，這種情況之下，就算是他們要審也沒用。
梁安沒想要爭。與其親自掌握審訊這位自投羅網的殺手，不如找個像宋喬雨這樣慢半拍不聽威脅、遲鈍到或許能讓人乾著急的家夥，起碼煩一下白晨這種滿腦子都是心眼的貨色。
白晨目標從一開始便已明確，途徑上不會毫無準備，也注定起碼能夠達成階段性目的——梁安並沒有袒護那位毒蛇的意思，更想放他們互相撕咬，起碼看看情況如何。
而他們來常青市，比起單純的交涉黎明有關事宜，還有其他事要做。
不過既然有了這次機會……
梁安再將視線轉到手機屏幕上，對著“公證人”長篇累牘的回複沉思片刻，最終謹慎地打出了幾個字。
【過來一趟。有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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