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屋的氛圍靜謐而安詳,陽光透過窗簾灑落在鋪有淺咖色桌布的吧台上,形成淡淡金邊。
隔音玻璃將城市的喧囂排出屋外,輕柔和緩的音樂又讓人沉醉其中,走進咖啡館的大門便宛如置身於一個被遺忘的綠洲。
梁安環視四周,不由得頗為感慨。他深諳自我反省之道,頓覺闊彆多年,自己仍舊是那副模樣,而身邊老同學屬實是今非昔比。
比如這位昔日唯唯諾諾的徐天翼同學不僅多了亮堂堂的首席律師頭銜,還出人意料的身兼多職,擁有這麼一家光看一眼菜單都讓人退避三尺的咖啡館。
平日裡光是見到這家咖啡館的門牌梁隊長就會敬而遠之,而今日有所不同——分外有牌麵的老同學在得知了自己身份以後,帶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驚奇態度把自己請到了這麼一個格調獨特的私有場所,根據徐天翼自己所說,是個相當安全且能保障隱私的地方。
咖啡機的嗞嗞聲音在遠處響起,混合著新磨咖啡豆的香氣。
咖啡館唯一的咖啡師是個褐發碧眼的外國人,那頭蓬鬆的卷毛看上去像有意大利血統,性格大概比較內斂,一直在悶頭給咖啡打奶泡,梁安隻見到他偶爾跟走過去的人說幾句話,也不知道到底會不會中文。
關注前台也有理由。
剛才他看見忽然去確認什麼的徐天翼步伐輕緩地走過去跟卷毛咖啡師說了幾句話,花了兩分鐘,然後剛有走回來的意思,又跑去打了個電話。
而他隻聽到了一些隻言片語,依稀有些好奇是什麼讓在自己之前的了解中,似乎對江卓頗有怨恨的徐天翼暫時放下了和自己相關的這條線路
“鳳泉路交通事故”。
他隻聽到了這幾個字。
梁安總算是體會到了一部分被謎語人支配的恐懼,一時還有些不適應——也覺得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作為一個天天一邊使喚人一邊瞞著人的家夥,終歸也輪到自己被蒙在鼓裡。
但他最近確實要實現一個裡程碑式的轉變,不止是因為在約定俗成信息交換之下偶然得知徐天翼有另一重身份,也是因為時機所致。
牆上的油畫展示著繁雜多變的色彩,興許突顯了什麼藝術氛圍。身為俗人,梁安倒不清楚這個,但他已經在進門時檢查了能夠欣賞這種藝術的所有客人——咖啡館麵積足有幾百平,在藝術品和綠植之間總共卻隻擺放著五張桌子。
每張桌子上都擺著熱騰騰的咖啡杯,客人一個個形容端莊,咖啡的香氣也同樣彌漫在整個房間裡。其實梁安麵前也擺著一杯咖啡,但他深知自己早就飽受摧殘的味蕾斷然沒法品鑒這種價格不菲的飲品,一直忙於觀察,並沒有多喝幾口。
“徐同學,或者現在應該要叫作徐大律師?”終於等到拖遝了許久的徐大老板,梁安也脾氣很好地笑笑,“近來還好吧?”
看這地方就知道狀態不錯,但總得客套客套。
徐天翼也不知道剛才聽了什麼電話,原本能夠算是氣定神閒,現在眉頭卻肉眼可見的有些發緊,但素養還是讓他保持了穩定的態度
“閒話不多說了,梁隊長,你現在的計劃是什麼?做到了哪一步?”
完全沒想到對方開門見山就來打探情報,梁安瞬間啞然,看著徐天翼鄭重的表情猶豫了十好幾秒。
剛才他們一進門先坐下,梁安連預先準備好的開場白都沒來得及說,就見到對麵起碼在這一畝三分地能化身為“狗資本家”的老同學在檢查了手機信息後歉疚的暫時告辭。
看來歉疚歸歉疚,大律師總有自己的一套奇襲手段。
不過既然對方這麼篤定這裡不需要任何裝模作樣的發言修飾,梁安也就不再跟他客氣,他把手擱在桌台以下,富有深意地摩挲了下桌布邊角。
“徐律師,你應該知道我需要你的幫助不是因為我想隨便找個人說出自己的目的,而是需要你的助力。”
他的推拒算是合理,畢竟這麼步步緊逼的問話確實會有些倉促。但徐天翼卻並不遲疑,像是早有準備。
“你之所以找我,應該是為了我的情報網。如果你有這種想法,而且是為了達成我們的目的而努力,我自然不會吝嗇給同伴的計劃幫忙。但知道你的身份以後,我質疑這一點——我需要你證明自己的目標。”
梁安挑了挑眉。
他能夠想到這位平時供給情報分外刁鑽,比擅長黑客技術的言致遠還全麵的網友會很難搞,但之前確實沒想到他的身份竟然特殊到這種地步。
徐天翼知道自己和江秋的聯係,自然也知道江秋和江卓的關係。而,梁安在來之前對這種情形有預料,隻是確實沒想到對方一開始就提及這一點然後發難,可以說是警惕非常。
“我還以為你比我更清楚江秋和江卓沒有直接的權力交接關係……”
徐天翼也很坦然“但你在那時候就刻意接近了江同學,也好像認得江卓。說實話,我第一次得知巡夜人的首領是你的時候實在非常驚訝——如果不是知道江卓的心腹是楓越集團那個姓白的秘書,我恐怕會以為他如今安插在警局的內線就是你。”
“首領”這兩個字讓梁安略有些尷尬,或許是因為這種過於中二的措辭和他平時的習慣屬實不搭調。但聽到徐天翼提及所謂警局的內線,他又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勾了勾嘴角。
“關於我的立場,你以後自然可以放心。”雖然遭遇了措手不及的敵對態度,梁安卻很坦然,“我知道你暫時還沒有時間用你的渠道調查,但你有這個能力。這次見麵不會是唯一一次,我有這個時間。”
看著對方擺明了對自己的信任毫無急迫尋求的意思,徐天翼皺了皺眉。他本以為“群主”忽然找公證人和自己交換身份信息是因為急於尋求某條線索,所以才采用了這樣急功近利的策略,但事實似乎並非如此。
看來,包括提前找上自己這一點也許隻是對方未雨綢繆的計劃。
想到這裡,徐天翼眸光閃爍。
他其實不懷疑梁安和其他巡夜人的目的不同,因為公證人的身份絕不會有誤,而幾乎拆除被稱為“枝杈”的內線的指揮都由所謂的“群主”以無法言明的方式獨自達成。
如果是作為臥底,梁安斷然不可能走到這種地步。但徐天翼也不會甘於永遠做被利用的道具之一,他早就急迫已久,也同樣有著自己的謀劃。
“既然這樣,我或許可以直接一個可行的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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