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江秋的心理活動毫無了解。”梁安瞥了他一眼,“畢竟你花了整個高中和他做同桌卻一直在‘蒼天不公’和‘平凡是福’間糾結。不過也能理解,這個年紀的孩子容易產生廉價的嫉妒心,我們通常把這些症狀歸咎於青春期黑曆史。”
“你說我嫉妒他!?”徐天翼不可置信,拚命笑了半聲又重複一遍,“你是說我那時候在嫉妒他?”
梁安態度輕率,“懂的都懂,你說不是就不是吧……”
徐天翼他不是白混的,冷靜下來當然能聽出梁安這分明是在有意激怒自己。
他最後還是按照梁安的要求等在了原地,不過這回不是女廁的隔間。糾結地做了一會兒思想鬥爭以後,他還是主動站在了洗手台的附近,更接近裡側的門邊。
不過一刻鐘以後,梁安就回來了。
這人和臨走前沒太多區彆,唯獨手上多了一個小型機器,正是那個對講機。
“運氣還挺好,那個人沒有槍。”梁安麵露無辜,“看見我像耗子見了貓一樣,我差點以為這是選擇性膽大的無辜市民,還好他拿了身份證似的對講機。等我把槍掏出來他就大氣也不敢出被我弄暈了,過程非常絲滑。我還是錯了,你應該下來看看的。”
徐天翼本來還很是忐忑,現在直接哽在了原地。
自己原來就是被這麼個玩意兒嚇得廁所門都不敢出,從頭到尾膽戰心驚?
“他身上有個蠻新潮的高科技人皮麵具和對應麵孔的身份證件,原來的臉我也認識,是個通緝犯,我剛巧記得。”梁安歎了口氣,“我也不吝嗇告訴你,今天來的人很可能是我在追查的一夥人派來的他們的手下有個特點,就是沒被抓住的通緝犯。”
有了剛才的衝擊,徐天翼的話語也不自覺帶了些輕蔑的意味,“也就是說,那個人菜成這樣,剛好是魚目混珠憑借身份混進來的成員?”
“大概吧。”梁安攤手,“你如果相信我的判斷,有誌氣也可以下去自己看看。四樓扶梯旁邊的茶水間裡,趁著警隊的人過來前可以自己找找有什麼線索,記得收拾乾淨就行——敵人的敵人也許是朋友,你這膽子說不定還想以後借個刀殺個人。我怕一樓的人上來溜達解悶剛好看見情況,把他挪了個地方。反正那個人一時半會醒不過來。”
這輕描淡寫違法亂紀的提議,怎麼著也不像是一個正經八百的警察。徐天翼都給他氣樂了“……策劃這件事的人實在很有想法,但也真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倒黴,明明能這麼寸的挑到大部分市局警察出任務的時候,還偏偏招惹來了你這種人。”
他這話說起來也不知道是褒是貶。
梁安頓了一頓,“說起來,你把江秋帶到這,利用他混進楓越大廈,我覺得這件事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徐天翼總算是恢複了他那縱橫法庭說一懟十的精氣神,眼皮一翻嗤笑一聲“能順利進江卓老巢不被阻擋的方法有幾個?說得好像你自己不會乾出這種事一樣。”
“你非要知道的話,不能把江秋牽扯進來不是為了他好,而是為了你好。而且,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梁安沒有解釋,隻是闡述事實,“其實江秋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沒有限製的利用他的信任不是好事。”
徐天翼冷哼了一聲。
“我承認我不是什麼‘江秋學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但我更好奇一件事,你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讓江秋設身處地和警察一樣參與各種案件?我問過一些證人,他們見過甚至會誤以為他隻是性格獨特的警官。他這種人不適合也不應該參與進這種事。你質疑我利用江秋會招惹麻煩,但我直到你——你一開始就知道我的做法沒那麼簡單。”
“……”
梁安這回沒有直接回答更沒有蒙混過關,隻是一如剛才下樓抓人一樣直接走了,這回卻是往他最開始來的方向返回去。這家夥回避問題的頻率比詭辯還要少,而終於得到一次勝利的徐天翼原地思考片刻,最終還是按照梁安剛才的指使來到了四樓的茶水間。
傾聽著四周有什麼異響,腳步放輕到最低,躊躇了半分鐘仍然沒敢開手機電筒照明的徐天翼越往下走越感到絲絲後悔。萬一梁安那家夥沒算準彆人被打暈的時間怎麼辦?又或者萬一他真的點背,剛好就這麼碰到了一樓守著大門的人……
而等徐天翼走到那個茶水間門口,推開門便呆滯在了原地。
時鐘滴答作響,在一片持久的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保溫茶壺傾倒在桌上,傾倒出的茶水尚未涼透,空氣中同時彌漫著茶香與血腥氣。躺在地上失去意識的男子雙唇發紫,呼吸微弱,發際線中有血液流出,在額頭往下留下棕紅色的痕跡。
陶瓷杯的零星碎片散落一地,濺落在牆角同樣翻到的綠植盆栽周圍,和翻出的泥土混在一起。土屑被踩踏印出最清晰的的腳印對應著昏迷者的鞋碼,而四處更加紛亂的土跡幾乎可以用來完全還原他進門時被襲擊,反抗時又被人擒拿摔向地麵的過程。
這哪裡是什麼持槍脅迫膽小鬼的事發現場?
徐天翼深吸一口氣,移開視線卻無意間瞥見一快被撕下的布料。扭過頭,他隻見到一件更眼熟的外套儼然安靜的掛在門上。
他又回想起剛才見到梁安時的情況。那家夥確實神色從容一如既往,唯獨沒有穿上眼前這件剛才還在身上的外套。必然是故意沒有帶回去,為了佐證那套說辭把東西直接留在了這裡。
還有那句狀似隨口一提的話“記得收拾乾淨就行”。
“梁安這混賬,”徐天翼咬牙,“是真特麼能瞎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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