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服男子無辜的眨眨眼“從程序上來講,暴露這種案情細節不大合理。”
儼然一個遵紀守法的五好市民,在惡勢力的迫害威懾之下仍然保持著堅韌不屈的意誌。
“我有些欣慰了,你竟然也知道程序。”梁警官對他的做作不太感冒,“你都在這住下兩年了,你覺得我為什麼偏偏挑現在來找你?”
“因為牢房太舊,身為老朋友,要友情集資,幫忙給我們的監獄新生活辭舊迎新?”
囚服男子又戲上心頭,積極主動地做出了喜上眉梢的表情。
似乎積極的想要為同居獄友和自己的便利生活謀取福利。
梁警官看他表麵裝模作樣,實則陰陽怪氣,自顧自的歎了口氣“看來你和你的新獄友相處的很好。說我是你的老朋友,我可不敢當啊。”
囚服男子又開始裝無辜,轉過頭吹了一聲口哨。
但他也注意到,梁警官有了其他的動作。
梁警官先是敲了敲桌麵,示意對麵坐著的人看過來。然後他伸出手,用手指在桌上飛快地畫了幾筆。
字樣很簡單,筆畫的走勢非常清晰。
囚服男子的神情卻在看到那個字樣的那一刹那突然凝固。
他直直的盯著那片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木質桌麵,視線的目標久久未動。
仿佛梁警官的手還在上麵不斷的重新畫著那刻入骨髓的字跡,重複了一遍一遍又一遍——而他要把這一幕刻錄在自己的骨髓裡,確認那寫下的字眼是鐵打的事實。
囚服的男子終於緩緩坐正了身子。
他似乎在想象著什麼場景,表情開始不斷的變換。
一時像是禿鷲眼饞著暴露在腐朽空氣中誘人的獵物,一時又像是無辜的小白兔遇到了邪惡的大灰狼。好像非常奇怪,但又好像沒什麼不妥。
唯一不變的隻有他凝固的視線,仍然直直對準了那個寫過字的位置。
“為什麼……”
他低著頭,含混地說完這幾個字,又閉了嘴,發白的唇角微微顫抖。
這才發現,他現在的外表並不複以前的光鮮,甚至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是受了點傷。也許他在獄中的生活也並不是完全的“如魚得水”。
隻是由頻繁出現的滑稽表情掩蓋了所有的異樣——梁警官倒是知道其中的緣由,因此不感到意外。
幾分鐘後,囚服的男人像是終於恢複了過來,頭抵住被手銬束縛著的雙手,輕輕的開始笑。
低啞的笑聲斷斷續續,聲音卻似乎逐漸脫離控製,聲音逐漸加大……直到笑的牽動了全身的肌肉,連他的肩膀都劇烈聳動了起來。
但在不知道在哪一秒,他再次停止了一切瑣碎的動作,露出他原來應有的表情。
所有怪異的,敷衍的,奇異的,馬戲團小醜一樣造作的情緒全部收束。
哪還有半分的笑意?
在映入梁警官眼簾的畫麵裡,男人這時好像從一片奔湧的汪洋突然化作了一灘死水。
而他凝視著的世界是一張無邊無際的白紙——沒有波瀾,沒有汙漬,更沒有恩怨情仇,喜怒哀樂。
他變回了整個世界的局外人,一切和他無關。
但這空白一樣的情態同樣隻是暫時的,同樣——僅僅持續了一瞬間。
然後他變回了另一個自己。
“給我這麼大的好處,你要什麼?”一直放在桌下的雙手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挪到了桌麵上,囚服的男子歪歪腦袋,學著梁警官剛才的動作往桌子上敲了敲,像是感慨完成,於是又開始複述他賣關子的情態。
“對你而言,非常簡單。”
“反正……就算我做不到你也不能進來打我,我聽還不行嗎。”囚服男子塌著肩膀趴在桌子上,動了動肩膀。
對麵的梁警官隻看得見他懶散半闔的雙眼,似乎絲毫沒有作為被審訊中的罪犯的覺悟。
像是恢複了運作的機器,雖然有一搭沒一搭的接受著指令。但人儘皆知,這個家夥尤其擅長於偷奸耍滑。
不過既然毫不掩飾即將背信棄義的輕浮嘴臉,誠實的精神也算難能可貴——但誠實的目的仍然可疑。
“這件事,大概得從我們怎麼逮到的你來講起。”
囚服男子再次戲精上身,抬頭高聲的嗷了一嗓子,又鴕鳥一樣把頭臉埋在桌台上,用自己的腦殼砸出了一聲脆響。
狠得令人咋舌。
還嚎的像梁警官在什麼時候對他用了監控攝像頭拍不到的私刑一樣,萬分痛苦般用一隻手死命捂住了耳朵。
在一番鬨騰後,他又悄悄冒頭,再一次給來了一個委屈的眼神。
“不想聽?這可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