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先生?”
直直坐在急救室門口的人轉過身。
“您是?”倒不顯得多麼焦急或者情緒不穩,這位年紀走在中年儘頭的先生在外人麵前維持著相當體麵的姿態。布滿皺紋的臉上眉頭微微皺起,表情略有些疑惑,但仍然禮貌的站起身,和走過來的邵梓在同一個高度上麵對著麵。
“我們到這裡說話。”邵梓拿出了證件,帶著不明所以的老先生走到了比較偏僻的走廊位置。
說清楚了來意,馬城,這位事業有成的大老板,也掃清了疑慮。
“如果按照醫生所說的,小俊出事是因為服藥,我想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馬城雖然表情控製的很好,但也不免有些關心則亂,眼神有些飄忽,“但我也確實想象不到,如果是自殺會是什麼理由。這幾年我和這孩子不太親了。”
“具體的情況我們還要調查,也不一定能確認事實是不是現在猜想的這樣。”邵梓安慰道。
“說實話,我想你們也調查的到,這幾年這孩子都是自己住在外麵,我們做長輩的,確實,有些忽視了他。對他在外麵的生活沒有太多的了解。今天的事確實有些出乎意料。他一直以來性格都很溫吞,不用人管也很照顧彆人。可能你們看到他並不是那麼優秀,但……”他頓了下,像是在想什麼,“他是個好孩子。”
看見馬城的情緒和性格似乎都不太抵觸,邵梓把話題繼續了下去。
“可不可以冒昧的問一下,您的兒子,馬俊,他是個怎樣的人?就比如他以前對自己的未來規劃是怎樣,他提出要一個人居住的時候,究竟是什麼情況?”
馬城似乎也察覺到了邵梓的深意,眯了眯眼,端詳了一會兒這位穿著講究的警官,但也沒有太大的抵觸。
“其實你說這個我也不意外。你應該已經察覺到了,小俊他……確實有點不適應一些事情。可能這種生活確實不適合他,但我們也不是不能養著他——警官,您應該也查過我們的資料,這對我們來說不是什麼大事,我們不靠他過活,他也不必遷就我們的期望。就我個人感覺,也不應該因為自己對他的期望和現實不符,強求他做自己不能適應的事情。”
邵梓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在這以後也沒什麼可多說的了。我想具體的過程小淑應該也已經跟你們說了,她比我看到的多。”馬城瞟了一眼正在講電話的馬淑,又看向窗外,“做父母的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的。他如果在外麵不高興了,我也不想,我夫人也是不開心的。”
這已經是在委婉的趕人了。邵梓也沒生氣,畢竟該說的確實已經說了。
隻是他還有一個在意的點。
“怎麼樣?”陸遙剛巧從電梯間趕過來,看到馬城還在一旁作沉思狀,附耳在邵梓身邊小聲說道,“病因還不確定,但表現出來的狀況是心臟和血壓方麵的問題,能緩解過來清醒以後就可以問話了,但不確定具體時間。”
“馬淑怎麼樣?”
“可以和她聊聊,但我覺得她也在隱瞞著什麼,但並沒有那麼堅決——就類似於那種,不想說什麼也覺得沒必要說的感覺,一直回避我的話題。”陸遙蹙眉,“雖然個人隱私不便深究,但我很在意。”
邵梓點點頭,“然後呢?”
醫院冰冷的空氣混雜著酒精的氣息,風扇在空蕩的大廳裡嗡嗡作響。
陸遙沉吟半晌。
“我覺得直接問不會有結果。既然她已經做出決定抵觸向我們全盤托出,我們即使強迫也很難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會引起警惕……或者說反感。”
“你覺得該怎麼做?”邵梓挑了挑眉,轉頭看她。
“頭兒說他們去了馬俊父母家,那我們現在去馬俊的家——看看他到底有什麼問題。”
正在這時,坐在一旁的江秋也轉過頭,看過來。他剛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端端正正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
“他們已經到地方了。”邵梓關上手機屏幕,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那現在到底怎麼樣?”陸遙跟著邵梓,走到了走廊旁邊,江秋坐的位置附近。
江秋此時正坐在原地發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剛才邵梓和馬城搭話的內容,以及陸遙和邵梓的討論。他就坐在那裡,微微低頭,也不知道正在想著什麼。
“先坐下吧。”邵梓示意陸遙坐在江秋的旁邊。“還有一些事情,必須在這裡搞清楚。”
“什麼事情?”陸遙好奇,她可是趕著繼續四處奔波,活潑的像剛剛上小學分外興奮,著急著寫完自己人生第一份作業的小學生。
“馬俊的病情。”邵梓突然把聲音放小,“死了要帶回去做屍檢,活著也得自己問問醫生,如果他醒了那更好。”
陸遙咂舌,聲音也小了起來,有些心虛,“你想的可真提前……家屬聽了可不得了。”
邵梓擺了擺手,看向急救室的方向,“我們還得等到這扇門打開,不管到底是什麼結果。我總覺得有這個必要。”
陸遙看他說的玄乎,也有些茫然,左右觀察了一番那扇急救室的門。想了半晌,有些不確定的往邵梓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也找到了答案。
三個人並排坐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