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很想知道,究竟哪裡是李烈鈞人生的‘轉折點’。”梁安停下腳步,回過頭。他們到地方了。
“下一個問題,”江秋想了想,還是發出了疑問,“你既然早就知道了想要做什麼,不需要幫忙提醒,為什麼要帶上我。”
“我記得這應該是你的‘要求’,你不記得了?”
“但那不是一個要求。”江秋皺眉道。
梁安打開了車門,笑道,“隻要你記得當時說過的那些話,我就放心了。起碼你沒法反悔不是嗎?”
江秋跟著他上了車,眼神有些飄忽。
“不過要是你裝傻,我也拿你沒辦法。”梁安歎了一口氣,係上安全帶。
天色漸晚。
窗外的路旁是江水的支流,雖然坐落在一片供給幾千人吃喝拉撒的學校旁,但這裡的受汙染程度並不高。
水流清澈,映著山包碧色的倩影,隨著晚冬的最後一縷寒風,影影綽綽,搖擺不已,與周邊的一切漸漸隱入黑暗之中。
“怎麼說呢,希望彆再多些麻煩了。”
江秋又瞥了他一眼。
同樣是高速公路,與江畔昏暗的燈光相比,燈光照耀的城市另一角著實是流光溢彩,好不熱鬨。
片場的人流還沒散。
幾個主演和幾十個群眾演員在租下封住的偏僻高速公路上,分彆各自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辛苦了瑞哥,辛苦辛苦!擦擦汗,好家夥,一個下午沒歇過了。”
一旁的助理殷勤的遞上毛巾,坐在花裡胡哨的改裝摩托車上,身穿經過修飾,顯得分外騷包鮮亮警服的青年把毛巾接過來。
他先擦了擦額角的兩滴汗,又把整個頭都蓋在毛巾裡用力涮了一遍,擦完又把毛巾遞了回去,露出一張俊臉。
一張充滿怨氣的俊臉。
“沒事兒,你先回去吧……”
這位帥氣的“瑞哥”精神絕佳,心情看上去可不怎麼好。
他目視著一個矮胖的中年人走到另一邊,才小聲跟一旁的助理抱怨道,“真他娘……真的是令人敗興致啊。就這?啊?就這!”
雖然聲音確實不大,還吞回去了半截臟話,但他的語氣恨恨的,像是要彌補什麼倔強的遺憾。
助理看著自家大明星想發火又不敢發火,說出半截的臟話卻隻敢憋回去的樣子,有點想笑,但也不太敢笑。
惹了這位不高興雖然不會挨打,但要在他自己跟生悶氣的時候安慰他可不是什麼好差事。
雖然不至於丟了工作,但這位委屈起來,保不齊就給你罷工不乾了呢?
“姓任的呢,怎麼不見他人。”瑞哥還自己跟自己生著氣,準備找個機會發發火,“他跑路了?”
“任哥他說他去找導演談事情,讓導演幫忙給你講講戲,明天的戲。他一會就回來,讓您在這等他跟導演過來。”
“他去找導演?”
瑞哥難以置信,甚至激動的猛拍了一下他的摩托車車把,“他上次找導演,導演讓我從兩層樓跳下來綁個威亞慢慢悠悠擱那滑下來,說是要後期快進——才三層樓底下還有氣墊,至於嗎我就問你?至於嗎?
還有上上次,那個啥古裝劇,他足足給我整了八個備用替身,還好那導演有點眼光我好歹沒用上。他是不是把我當殘疾人?還是我哥又跟他說了啥,給他下了死命令?他以前要是這麼神經,我犯得著請他?”
“瑞哥,要不咱有空去蹦蹦極什麼的吧?緩解……緩解一下壓力……”
小助理頭都要大了。
越想越悲從中來,瑞哥痛苦極了,悲哀道“他說啥時候回來,我得趕緊溜。哦對,我記得有個商場,是已經提前租下來,明天要去拍的地方?”
他猛地轉頭看向小助理,惡狠狠地說“你就說我渴了去買水喝,找找靈感順便入入戲,方便……方便明天的拍攝,對,就是這樣。就那什麼為了和角色融為一體,更好的……更好的豐滿什麼角色塑造,你自己看著編,哈。你跟他說我會在那逛到我媽都找不到我,然後自己會回去。”
話音剛落,他騎著車飛也似的衝了出去。伴隨著為了拍攝效果特地放大的引擎聲。
態度囂張,卻像極了狼狽跑路的被捕食者。
小助理喊了一聲,眼見著沒用,隻能看著瑞哥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儘頭。
太丟人了,實在不好意思喊大聲。
助理訕訕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