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角落的潛伏者!
陳文錫,死於一個精彩卻荒謬的長夜。
他死的心滿意足,無知無覺,但對於他自己而言,或許幸好死後的他看不見身後事,不然他一定會失聲歎息,遺憾無比。
他曾是一名本格推理小說作家,出版過一本又一本著作,以精妙的詭計和銳利的文筆著稱。
莫雲晚也曾是他忠實的讀者,據說她從小就看陳文錫的作品,一直到從事法醫工作以後也沒有停止——直到失望。
他有太多莫雲晚一樣抱有情懷,又不得不接受他逐漸寫不出佳作的事實的忠實讀者。
回顧他以往的作品,不由得悵然若失,既不希望他就此封筆,再無所出;又害怕他破罐子破摔,在生涯的結尾畫上並非圓滿的句號,而是迷惑的問號。
在他的年齡邁入老年階段以後,事態便逐漸發生了變化。
他的作品越來越少,從一年一本逐漸變成三年甚至四年都難以寫出一本完整的著作。
雖然偶有作品出版,但詭計逐漸不儘如人意,評分和輿論都不看好。
有人說他江郎才儘,也確實如此。
他固執的不認為自己老了,寫不出了。
很多人都勸他封筆,可他偏偏不從。
直到他發現……自己患了絕症。
太晚了……太快了……已經來不及給自己一個圓滿的結尾了,他甚至連他精心籌劃的最後一本書都無法完成。
而看到一位神秘的讀者給他寄來的信件以後,他的心中萌生出一個奇妙卻有悖原則的想法。
那是他人生中無數次寫下,卻從未付諸實踐過的,無比罪惡的作為。
他曾經無比熱忱的為了生活和愛好而編造故事,而這一回,故事的主角是他自己,他的家人,以及……
那位神秘卻刻薄的自負讀者。
“雖然已經徹底結案,水落石出,但我也同樣覺得事有蹊蹺。”梁安看著任一傾聽著他人故事一般驚訝的表情,“陳文錫最後的故事裡,缺少了一個最重要的角色。”
陳文錫是一名本格作家。
即使創造的智慧已然老朽,但本能般的手法編造能力尚且幸存。
他把一個手法掩蓋在重重迷霧之下,還加上了一層鐵鎖,由那個自大的讀者在他最後的哄騙之下,踩入圈套,鎖上牢門。
可他沒有料想到,這份欺騙來的太假。又或者,是這位讀者本身,就聰明無比,而且早有預謀……
而僅僅被迷霧遮掩的真相,又被另一人親手揭開。
“你說這個嗎?這也算巧合,總不能讓我就這麼做他的共犯吧?”任一聳聳肩。
隻有這件事他無法推脫,因為他真實的到過那個地方,也自行寫下過那封信。
但也無傷大雅,因為他的身份雖然有些複雜,但是受受害者害的受害者。
“‘如果是我,我會寫出更好的故事,我拭目以待。’,那這句話呢?”梁安看著他的眼睛。
“人嘛,總是要有夢想的,還不許我說個大話了?比如很快……”
梁安的手機卻在這時響了。
“也許,新的故事開始了?”
可梁安卻不像是在驚訝。他抱著手臂,沒有立刻接起電話,隻是看著任一的表情,倒像是在意料之中。
薛晨還是失蹤了,卻是他自己離開的。
宋喬雨或許能防得住外來人闖進屋內,但防不住被保護的人自己,找借口從後門溜走。
陳澤瑞反複撥打著電話,都沒有接通。他此刻也冷靜下來了。
如果薛晨是毫無知覺的被掠走,他會毫不猶豫的四處奔走尋找哥哥的蹤跡。
但如果是薛晨自己離開,他更傾向於調查薛晨的目的。
他一直無端的相信,自己的兄長是一個做任何事都有分寸的理智之人。
“他不可能沒有自己的判斷。”
宋喬雨對陳澤瑞無條件的信任也有幾分的理解。
他隻是懊惱於這陳澤瑞的哥哥著實下了他的麵子,讓他難得擅長的一項工作都沒有圓滿完成。
他現在可能在哪?
“雖然他公司的車沒開回來,但他自己也有備用車就在樓下停車場,帶了車鑰匙,可以開到任何地方……”
陳澤瑞皺著眉頭,但他始終心神不寧。薛晨為什麼會離開?是他醒來以後看見了什麼,還是在他昏睡前就發覺了什麼異樣?
他的離開是為了什麼?他真的有足夠的自信,不留下任何後路嗎。
陳澤瑞走到了薛晨的房中,剛才他歇息的位置。在那裡,一本桌上的筆記本映入眼簾,讓他瞳孔一縮。
把剛才昏迷的薛晨抱到床上歇息的人是他,而即使隻是一瞬間掃過的那一眼,他也記得,那上麵原本沒有那個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