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關上了車窗,把手搭在了空空蕩蕩的副駕駛座位上,伸了個懶腰。唐千已經感覺不到驚訝了。
“那要不,咱就開始吧。”
這話說的簡直像要喝杯水一樣普普通通。讓人懷疑這位之前還是個實習生的小陸警官是不是在某年某月某日謀朝篡位,奪了梁隊長的地位,開始在三隊當家做主、作威作福了。
她話音剛落,整個園區的路燈在一瞬間暗了下來。
這應該也在計劃當中,因為陸遙絲毫沒有感到意外,隻是順手打開了車燈。
頓時,一片漆黑當中,小轎車的光束照亮了前麵的視野。
但與此同時,遠處也有幾個手電筒的光芒亮起,形成了圓台樣的光束。
“平常的人都很怕黑,一旦發現身邊突然變得漆黑一片,就會急忙尋找光源。”陸遙看著遠處的浮現亮點,眯了眯眼,“尤其是這件事涉及的本身就是一起殘酷的謀殺案,即使是再膽大的好事者,也不會完全放鬆警惕。我看看……”
與此同時,倉庫旁邊的宋喬雨也打開了手機的屏幕,點了幾下,把手機內置的手電筒打開來。
“但有兩種人是意外。一是凶手本身,他不怕危險,因為自己就是危險本身。和常識相悖的是,在漆黑一片的地方,反而是擁有光源的人會被陰影中的人發現,而一個潛伏於暗夜中的殺手,不會讓自己隨意的出現在彆人的視野當中。他會首先觀察周圍的情況,確保自己不會過於顯眼再和彆人做一樣的選擇。”
“但還有另一種情況,”唐千安然的坐在後坐,也從防彈玻璃內往外看去,同時挑了挑眉,“你剛才也說了,有兩種人都是例外,如果不開手電筒就是異類,那未免也太武斷了。”
也有人沒帶手電筒,或者剛好手機沒電,不太聰明找不到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等等等等。這並不是一個完全靠譜的分類方式。
“所以嘛,還有第二點。”陸遙豎起了手指,“這可就是更私人的方案了。”
燈光熄滅了足有半分鐘。
但一切並不是靜默無聲,甚至在遠處隱隱能傳來細碎的討論聲,隨著夜幕的靠近而比起方才壓低了些許,但仍然存在。
顯然,這場類似於停電的意外讓普通人手足無措,但也不至於完全噤聲。而語言作為一種帶領原始人類從蠻荒走向文明時代的重要道具,恰恰是緩解對最原始的黑暗恐懼的一種工具。
而正在這個時候,宛若石破天驚一般的聲音在天空中響起。
非常清脆,又極其響亮,很多人可能都聽過這種聲音,但都不會聯想到這個聲音是想要表達什麼樣的意義。
它可能出現在一餐完畢以後忙碌的洗碗工作以後,也可能伴隨著杯盤狼藉,一片混亂。當然,也可能有人遇到過更為特殊的情況,比如家裡珍貴的藏家寶被不小心砸碎,又比如憤怒的親人在大吼大叫的間隙隨手撿了身旁的易碎品隨地亂砸。
在這個場合下,事情又不一樣了,這是人群中唯獨戚泰初一個人會有最為獨特感受的聲音,因為來自整個廢棄園區的高處,所以難以直接辨彆出聲源的所在。
特定的人耳中,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生活噪音。
坐在車上的唐千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一時有些呆滯,陷入了某種回憶當中,而且不自覺的朝一個方向看去。
那是陸遙剛剛駕車駛來的方向。
陸遙就在這時回頭,看了一眼後座上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麼的唐千,很是自得的笑了“你看,人是可以被計算的。”
路燈又在這時全部亮起,第一秒的燈光甚至超越了原本長久照耀時的亮度,和不同手電筒的燈光交相輝映,甚至讓人產生了亮如白晝的錯覺。
“七十八個目標對象的行為分析,可以正式開始了。”
這是一場毫無準備的“臨時測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