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角落的潛伏者!
如果不是陸遙走之前的借口是“有一位證人找她詳談”,而不是“約出來以後找個地方上廁所”這類敷衍應付的說辭,耐心如於宣儀,恐怕都得想想是不是要去廁所裡找找這位離開過久的好友了。
正因如此,當陸遙有些忐忑的回到她的視野當中的時候,於宣儀先是抿了一口咖啡,然後遞給了陸遙一點東西。
陸遙下意識的接過來,看了一眼又疑惑抬頭。
“給我這個乾什麼……一包黃糖?”
她手上確實是一包咖啡館咖啡標配的黃糖,包裝紙連一絲褶皺都沒有,顯然也不是有過什麼“特殊的經曆”。
介於剛剛和一位糟心的謎語人打了交道,陸遙腦海中第一時間蹦出來的可能性包括且不限於名字的諧音暗號、包裝上有特殊的代碼,等等等等……但介於於宣儀貌似並沒有這樣不說人話的習慣,陸遙還是很快把這些念頭拋之腦後。
於宣儀抬了抬手腕,用自己麵前咖啡杯裡的攪拌棒自行攪了攪。
“剛才幫你點的那杯要涼了,我就拿過來喝了。記得你喝咖啡要兩包糖,我也拿了兩包,但我自己隻用一包。”
這場麵,倒真的隻像是她們兩個人約著出來,和旁人享受咖啡館的環境了。
“如果我明知道自己有一個同伴,也告訴店員是兩人用餐,結果卻隻準備了一個人的餐食。這樣看來,按照我的行為習慣的邏輯進行推測,豈不是擺明了告訴彆人——我們出來不是為了約飯,而是另有所圖,彆有心機嗎?”
於宣儀一邊說,一邊眯了眯眼。
確實,於宣儀這種凡事為朋友考慮周全的人,每一點疏忽都是對她“職業素養”的輕視。從她的角度,如果她真的覺得有人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一定也會在意這些平時幾乎無法被察覺的細節。
雖然聽上去確實有那麼一點道理……但陸遙還是覺得自己乎隱隱約約有被冒犯到。
“也不是不行……買了單,我們現在走嗎?”
“你有事?”於宣儀抬頭。
“你有?”陸遙反問,有些驚訝。
於宣儀用指尖點了點菜單“我點的牛扒還沒上。”
陸遙愕然,撓了撓頭。
“也給你點了,芝士焗肉醬意麵,我請客。”於宣儀把杯裡的咖啡一飲而儘,用餐巾紙擦了擦嘴,“飯點了,你不餓我還餓呢。記得你喜歡,不過這家咖啡館做的西餐好不好吃可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你找的地方。”
倒也不是陸遙找的地方,這如果能夠怪罪到她的頭上,未免也有些可憐。
牛排上了,意粉不久也來了。
於宣儀點的牛排是五分熟,表麵和邊緣隱隱還有著一些血色。但它的整體賣相實在不錯,肥瘦分配合宜,表麵紋理細膩,切開更是肉汁充沛,嫩而有勁。
另一邊的意麵倒沒什麼特殊的,紅豔的茄汁拌著焦香的芝士,滿滿鋪在意麵的上方,就是尋常西餐廳慣用的配方,不過倒很符合陸遙的口味——芝士加的多,攪拌起來都粘連在筷子上。
這還真像是普普通通結伴出來吃飯的樣子了。
陸遙一邊揣測著於宣儀實際上的意思,一邊好好乾飯,幾分鐘就把盤子請了個乾淨,領了這個情。
再看到於宣儀還在切著牛扒,左手叉右手刀,行為舉止優雅而溫吞,不由得捧著臉,看著她在那裡慢慢吃……觀察了一會兒,然後借機開口。
“我想知道,你究竟在想什麼。”
圖窮,匕現。
於宣儀抬了抬下巴,多瞧了她一眼。她也許有著一種名為食不言寢不語的規則,因此暫時沒用開口詢問。
“咱們可不興‘因為不覺得有用所以覺得沒必要說’這一套啊——”陸遙舔了舔嘴唇,也許是有還有食物殘渣留在嘴角的錯覺,“就是不管你確不確定有用,都跟我聊聊就好了。反正我現在的任務就是陪著你,就算是沒用的信息,作為朋友也可以給你分憂解惑嘛。”
“比如什麼?”
剛剛提出猜想的規則被立刻推翻,於宣儀咽下一塊牛肉以後,就反過來提問。
“我要是在這裡介紹我的生平所有經曆,恐怕以我的記憶容量,你得聽上小半年的。”
這時相當誇張的說辭,放在旁人身上可能更像是玩笑,但在於宣儀嘴裡說出來,陸遙其實也沒那麼懷疑其中的真實性。
“關於……你最近印象深刻的人?”陸遙試探性的提出範圍,“最近聯係你的所有人?還有……你的親人。”
於宣儀愣了愣。
“我不是說關叔叔特彆有嫌疑啊……其實主要也不是在他們的方麵,畢竟你們居住地都隔了那麼遠。當然,關於伯母的事情也可以講講。”陸遙連忙擺手,“於伯母,你的媽媽。雖然你是他們的養女,但你隨母姓這一點應該不是毫無理由的吧?”
“我爸是帶我媽私奔的,他們本來是青梅竹馬,小學初中都在一個學校一個班級。因為我媽家裡的家境比我爸好很多,我外公外婆一開始覺得門不當戶不對,又嫌我爸學曆不高,不答應這門親事。後來我媽懷孕了才回娘家,兩家商議讓我爸入贅。”
於宣儀說的和倒豆子一樣,但陸遙卻一時有些驚訝。
“等等,你有個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
畢竟根據這個說法,於母是懷過孕的。也就是說,隻要順利進展到生產這步,應該會多出另一個人。無論比於宣儀大還是小,都應該存在。
於宣儀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又擺了擺手“生下來就沒了。我爸沒跟我提過詳細的情況,我隻知道當時我媽特彆傷心,也許是因為這個他們才去孤兒院收養了我。”
陸遙剛想說什麼,又被於宣儀提前打斷。
“我知道你在這種問題上很是關注,但不要忘了,我和我的父母沒有任何血緣關係,自然和那個素未謀麵的兄弟姐妹不會有相貌上的相似。”
這條路也是走不通的,不然於宣儀早就交代了。
這樣看來,最大的線索還得藏在那段“失落的記憶”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