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執著_來自角落的潛伏者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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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執著(1 / 1)

來自角落的潛伏者!

三四號死者均死在郊區。在前兩號案件發現以後的幾個月當中,他們就被一些旅客和守林員在落葉間陸續發現,身旁也伴有以各種形式寫下,藏在相對穩妥之處的留言。被發現的時候,這些屍骨都早已腐朽許久,根本不能把死亡時間確認在具體的哪一天。

而在之後卷土重來的其他案件當中,屍體幾乎再也沒有出現在人跡罕至的地方,平均在死亡一周以內就被死者的親朋好友所發現。

雖然警方不敢完全相信二號案件中黎明的留言,但死亡時間終究是無法以科學的方法判明,於是才有了後來的議論紛紛——大體上一方堅持黎明並沒有撒謊,隻是因為汲取教訓而換了地點;另一方認定這種贅餘的陳述不符合黎明的個性,也不符合大部分宣告書言簡意賅的特質,必然是混淆視聽的障眼法。

有關黎明的一切案件,無論是否知道殺人時間的先後順序,都被標注了前後的序號以便進行統籌的調查,順序原則上按照報案時間來定奪,也常常因為發現是模仿犯刪去部分的內容。

劉澈去過很多次專案組特彆被分派的辦公室,裡麵一麵牆的書架上滿滿的都是確認或者疑似是黎明所為的案件,甚至有些案情複雜的能夠霸占了整一層書架,一眼看過去蔚為壯觀。

第一名死者名叫白慎言,說是取自謹言慎行中的中間兩字,興許是為了好聽打亂了順序。雖然事實上的他既不謹言也不慎行,但畢竟人死都死了——即使因為凶器跑到了千裡之外,搞清楚這部分區域的來龍去脈還是地方警察應儘的職責。

根據後續從他妻兒口中得來的供述,地方警官當時還原出了一個大體的狀況。

白慎言並不是村裡土生土長的人,而是外來者。曾經他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憑借一點在外邊闖蕩過的見聞唬的一群從未出過村莊的鄉人愣頭愣腦的,再憑借一張看得過去的麵孔和光鮮亮麗的衣著哄走了曾經的村花,就此定居了下來。

可日子一長,村民也見多了外來人,不再對這位“白先生”調理好的外表和舉止感到新奇,也意識到了他似乎並非腳踏實地的人。但外人可以逐漸淡去這份關注,對於因為頭腦一熱嫁成新婦的白夫人,這卻是噩夢的開端。

白夫人全名董映紅,映紅二字已經算是鄉裡頂好的芳名,比起什麼曉芳曉霞之類的名字還算少見。她自年輕時就是鄉裡一枝花,還比同鄉的姑娘多了幾分學問,上過兩三年高中才肄業回家幫助勞作。

不隻是持有過人的美貌,她算是聰明的姑娘,可惜這份聰明隻聰明了一半,遠沒有足以支撐成立的經驗。董映紅的父母早年就雙雙亡故,又隻生下一個閨女,留下她一人獨自守著家產和田地,好不寂寞。同村的小夥也關注這位孑然一身的美人,但董姑娘卻把視線放的更高一些。

但高雖高了,村裡這麼十幾裡路,能看見最好的大小夥也不過是滿身肌肉的壯漢。董姑娘沒有父母之命,也沒有兄弟姐妹從旁意見,一切都有自己定奪。她光喜歡文雅有氣質的,就像上學時見到的那些人一樣——可又偏偏膽小,決不肯邁出鄉裡一步。

話已說了,董姑娘聰明是頗聰明,可惜並不算執著,能上高中純粹因為初中的良師察覺到她異樣的稟賦,好不容易說服了她的父母。

可董姑娘本人卻一無訴求,二無誌氣,隻憑借一點天賦有一搭沒一搭的被人推著拽著考上了學府,即使這樣課也是上的一知半解,最後肄業回家時甚至鬆了一口氣。

但她心中的種子其實並非被扼死在萌芽,興許是長了卻長歪了路子,不想學有所成,隻盼著以後能遇見一個學有所成的好夫婿。但源於基因的天賦卻很難磨滅,她也有時懷著一點屬於傷仲永式天才的驕矜,審視著鄉裡老實巴交的農夫農婦,覺得自己頗為與眾不同。

就是在這時候,白慎言走入了她的視線。

他麵貌端正整潔,長得高,穿著城裡來的人通常穿著的白襯衫,在一片黃泥地裡可彆提有多亮眼。董姑娘第一眼看到他還不覺得怎麼,聽路人描述談論便有些好奇。

正當她又想操著自己的那一點優越感走來探看的時候,卻聽見這位白先生在和人大談特談城裡的種種先進都與自己有關,自己走過哪裡哪裡不同的市區縣城,有多麼多麼的見多識廣,說的還挺像那麼一回事。

董姑娘這便來了興趣,湊上去聽了幾句,隻聽了幾句,眼神就移不開了。

那是她時常暢想的生活,暢想的地方。隻可惜她自己是不肯往外走的,村裡也從沒有人能和她討論這個。董映紅有時自怨自艾,也知道是自己不夠大膽,但每當想起,也隻是遺憾而習以為常。

她不蠢,隻是也確實對什麼都一知半解,並且在這種方麵吃了大虧。

白慎言也很走運,恰巧說的是董姑娘課上並沒有下意識記住的部分,再加上董映紅上學時就擅長從隨意記住的知識基礎上四處聯想,自己不喜歡和老師同學談天說地,更不肯跑原路出去親身了解事實現狀,白慎言那種半真半假的敘述竟也真的博得了她的信任。

隻是如一開始的敘述一樣,這一場姻緣本身就是虛假的。無論如何,在大幕揭開以後,呈現給董映紅的血淋淋的事實——白慎言不過是一個道貌岸然的騙子,而礙於自己一直存留的臉麵,董映紅也完全沒有抗拒的意思。

比起遭受家暴,遭遇毆打,甚至比自己為白慎言生下的孩子還要重要的,是她自始至終都堅持的矜高的外表,貴重的麵子。董映紅無法接受自己真實的處境被旁人知曉,即使丈夫在外邊鬨著笑話,在家中橫行霸道,隻要她仍然能維持著自己賢妻的表象,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

她甚至對自己的處境毫無悲憫之心,隻是恐懼周遭的一切得知這一份被人普遍認可為“不幸”的痛苦。這一切隻有一個緣由,她不肯承認自己的選擇是一個錯誤。

雖然匪夷所思,但這也是一種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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