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角落的潛伏者!
“緊急通知——臨江區恬樂公園有特殊事件發生,可能存在危害公共安全的隱患,請廣大市民停止前往遊玩的計劃。警方仍在調查當中……”
人行道長椅上,散步的老太坐在一旁歇息,習慣性拿出了收音機。她拉出天線,就在自己最常聽的地方休閒頻道的波段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老太卻有些疑惑——她五個小時前剛剛帶著住院的孫兒去那裡遊玩,並沒有聽說什麼緊急的案件。現在她回到了醫院附近,剛把小孫子交給他下班的父母繼續照看,然後便受不了醫院裡的消毒水氣味,決定出來繼續透透風。
這樣看來,她也許和危險恰巧擦肩而過。
七座車輛停在雙行道的一邊,占地很大,因此招來了過路司機接連不斷的喇叭聲。
車窗上貼著防窺膜,外麵的人看不見裡麵人影,但總也能聽到引擎嗡嗡的響動。大部分的車輛都發覺了提示無果,選擇繞道行駛,但有的也擦肩而過時開窗敲門,想要詢問詢問——然而這輛車的司機似乎不為所動,不開窗也不挪車,不知道裡麵乾什麼。
倒不是車門的隔音做的有多好,因為裡麵也幾乎是一片死寂,坐著的人也沒有一個敢於對外界的動靜作出反應。
裡麵前前後後坐著五個人,三男二女,其中還有一個幼童——小女孩,年紀沒過五歲,胸口還彆著一朵小紅花。
唯一讓車內不算寂靜的是那個四歲的女孩。她縮在自己父親的懷裡,小臉通紅,渾身發燙,一直不住咳嗽,造成了室內唯一且持續不斷的聲響。
而坐在駕駛座的人也不時回頭看去。而懷抱著自己的女兒,穿著正裝的李豐年也焦慮萬分。
“現在還沒有下一步的指示嗎?”他終於忍不住發問,卻是向著駕駛座探看的青年。
梁安低頭看了一眼手中不知道怎樣自製出來的傳訊機器,無奈搖了搖頭。
“幾步以外就是醫院……”坐在李豐年身旁的年輕女人也實在不忍看著女孩難受下去,“就不能起碼把孩子放下去?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話說完,趙薔還從自己的褲兜裡搜刮到一根巧克力,遞給李豐年。
“不如找個人去買藥。”坐在副駕駛上的中年男人幽幽道,“就到藥店,限製在十五分鐘以內,有什麼異常動作炸彈就直接引爆——找個演技好點的就行,這不是很有威懾力?”
趙翼話音剛落,車上所有人的視線便轉向了他。
“……我這不是想和綁匪談判麼。不陳清利弊怎麼能服人?”趙翼一時縮了縮,“有什麼辦法?讓這小姑娘一直咳嗽下去,不省人事,然後……”
“大爺,你彆說晦氣話!”趙薔開口斥責。
趙翼直呼冤枉“我這也是為那孩子,為大家考慮……我自己肯定是沒法下車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大妹子,咱們好歹是本家,往前八百年也許還是親戚,能不能可憐可憐我這個‘將死之人’?我也是受害者,對不對?不能把氣撒到我身上。”
但他精神未免也有些過於良好,不僅看上去身體健康,心態即使作為一個四十多歲的壯年男子也有些過於“年輕”了。
仔細一看才能發現,趙翼坐在副駕駛座,整個身體都被繩子牢牢的捆住,繩結更是死結,在可調節的椅背上動彈不得。而他一直刻意的讓身體貼在椅背上,也是本能的想讓胸口和自己一起被綁著的東西不會被壓著碰著。
這或許是由於人最本能的恐懼——灰色方形的扁盒子,上麵的屏幕還閃爍著數字,和影視作品中隨時都會引爆的炸彈形象沒什麼兩樣。如果換作平時,車上的人深思熟慮過後或許會以為這隻是惡作劇,但他們畢竟都親眼目睹了幾小時前恬樂公園的那起“特殊事件”。
在他們分彆悠悠轉醒的時刻,一個通訊器出現在了眼前,綁匪不僅作出了文字警告,把這麼大一個定時炸彈綁在了趙翼的胸口,還親自“演繹”了一場發生在人工湖中央的爆炸,給他們了絕佳的觀景點。
始作俑者聲稱隻要他們中的一個人輕舉妄動,趙翼身上以及其他提前裝設的炸彈就會立刻引爆。不僅如此,車門處還貼心的提前布設了繁複的另一層鎖——為了防止在欣賞到“爆炸”現場之前,他們其中有急性子準備立刻逃脫。
這個舉措確有道理。因為就在剛才,那個名叫趙薔的姑娘一醒來就立刻把門敲得咚咚響,以致於一次性喚醒了剩餘的所有人,險些就在讀完綁匪留言之前砸開了車門。
此時趙翼又說起了他那個談判的計劃“那不如讓這位年輕的父親下去買藥,把孩子留在這。總得讓綁匪覺得有個限製,不然下車的人溜了,剩下的人全活不了。對不對啊?”
他卻是在詢問著不知道身在何處的幕後黑手,似有些懇求。
梁安心頭把現在發生的事過了一遍,旋即回頭,掃視四周再開口。
“如果論起演技的話,我應該可以試試……”他的聲音很猶豫。
因為他現在不叫梁安——他此刻偽裝的身份,是影城的龍套演員,也正是早先有被盯上的預兆的被綁架對象。
作為父親的李豐年此時卻無暇顧及他們的商議,他拂過女兒被汗水浸透的濕發,安撫以後又轉向其他人“你們往外看著,真的沒有綁匪說的那個人經過?”
“沒有。”趙薔一直用餘光往外看去,“什麼穿著運動服的老人……說笑的吧?哪個老醫生打扮的這麼有活力?是不是在唬人?那個人如果真想找個醫生,還不如隨便在街上拽一個呢!”
這倒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因為近在咫尺的設施就是醫院,現在又正好是下班的時間點。
“所以說,真的不能反向傳消息嗎?變通一下可以的吧,畢竟小女孩生病都有反應,按理說應該裝了能聽我們說話的監控。”趙翼低頭看了眼胸前的炸彈,再次冷汗直冒,“這麼等下去哪裡有個頭啊?我真怕我一不小心嚇暈過去,把這東西弄炸了。”
他的存在倒也能活躍氣氛。
然而正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在了他的眼簾之上。
雖然梁安很難記得陌生人的麵貌,但起碼對見過無數次的熟人有一定的辨識能力,視線死死地定在了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