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角落的潛伏者!
再次蘇醒,則是在不知道多久以後的淩晨。
梁安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正因如此,才清醒以後的下一個瞬間,他幾乎條件反射一般站了起來。
但這一次,卻並沒有什麼布滿各種阻礙和考慮餘地的密閉空間。
剛才躺倒在地方是一片沙灘,而映入眼簾的地平線處,是望不見邊際的大海。
——有那麼一個瞬間,梁安還以為自己在做一個匪夷所思的夢。但介於所有的感知都太過清晰,入耳的海浪聲和褲子衣服上沾著的細沙也真切無比,他很快認清了現實。
掃視四周,車上的所有人都在,包括那位被自己拉來的倒黴蛋也是。來不及叫醒所有人,梁安先去檢查了一下仍然被自己父親抱在懷裡的李嬌嬌,發現她似乎已經病情好轉——臉色恢複了正常的紅潤,正恬靜的熟睡著。
這樣看來,倒不算是做了有弊無利的無用功。
他們六人分散在沙灘的同一個區域,就像是從什麼地方扔了下來。梁安也順帶檢查了一下自己,除了起身前接觸到沙灘的部分,其他地方都沒有沾到沙礫。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並非被拖拽著棄置在島上——也許是代步的車把他們運到了附近,再由人把他們扔了下來。
——附近一眼望去沒有碼頭,如果是船隻,在這樣的淺坡附近也隻能暫且擱淺。而要運載六個人再加上一個不知道身在何方的“始作俑者”,這種量級的船隻顯然也不會這麼輕易的再擱淺後被推走,顯然也沒有必要在這種事上大費功夫。
而在這時,其餘幾人也悠悠轉醒。藥物的劑量顯然把控的很到位,醒來的梁安也並沒有多做乾涉,但大部分的人也幾乎在相同的時間醒來——除了那個小女孩,或許是因為大病初愈,仍在父親懷裡安睡。
“我們這是在哪?”趙薔的眼神相當迷茫。這姑娘之前就醒的最早,這次也僅次於梁安,或許是體質使然。麵臨此等境遇,她本來已經因為脫離了那種危險的封閉空間而大喜,但發覺自己到了這麼一個地方,也難免心存疑慮乃至惶恐。
這是人之常情。
李豐年也很焦躁,但比起這些更讓他感到一絲安慰的是自己恢複健康的女兒。他小心翼翼的把李嬌嬌抱起來,為她處理一下裙擺上的沙礫,以避免小姑娘醒來後不滿自己身上顯而易見臟兮兮的狀況,因此大發脾氣。
至於趙翼,他身上困擾許久的“炸彈”也不見了蹤影。在大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無牽無掛的他也有機會和梁安一樣左右亂看,探究自身的處境。
但總在這呆著,以在都市裡的穿著吹著接近晚間時刻的海風,顯然不是正道。
“不如分頭行動,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求助?”李豐年最在意這件事,畢竟是個有女兒要照顧的青年父親,他已經把自己的大衣裹在了女兒身上,避免她再著涼感冒。
而江秋這時也站起了身。他是最不清楚狀況的那一個,此時本能性的轉向了梁安,似是征求意見——然後又察覺到已經今非昔比,於是再把目光定在了那對臨時的“病患”父女身上。
李豐年也察覺到了他的關注,趕忙道謝“已經沒事了,謝謝醫生。”
“與其說這種有的沒的,不如和咱們這位‘新同伴’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趙薔也在這時搭腔,歎了一口氣,“還真是有夠巧的,竟然能在這種……那種地方碰到老同學。”
她之前性子最急,現在倒因為看見了希望而緩和了下來,隻是在自我檢查的時候一摸兜,旋即有些懊惱道“帶著的吃的也沒了。這裡彆不是個荒島吧?難道有人想讓我們餓死在這裡?”
趙薔還真說對了。
六個人裡有能力的隻能算作四個,李嬌嬌算負一個——既不能做事還要被照顧,於是就按照李豐年的說法分成兩組,分彆走向沙灘和森林探勘。
作為老同學老朋友,梁安自然是要“給江秋講解狀況”,同時作為醫生的江秋最好也要和大病初愈的小女孩待在一起,於是兩人和李家父女直接分在了一起,前往視野沒那麼廣闊的森林。而趙薔和趙翼這對年齡懸殊的本家則挑了簡單的活,順著沙灘的另一頭走去。
但結論僅僅在約定好的一個小時以後就得了出來。
——這是一座島嶼,順著哪條路走到底,都隻能看見茫茫的沙灘。
趙薔的暴脾氣又上來了,跺腳道“彆不是真的想把我們餓死在這吧?”
趙翼跟著唉聲歎氣地附和,儼然選擇了最安全的一種表態方式,而李豐年害怕自家小祖宗被吵醒以後和平常一樣鬨脾氣,捂著她的耳朵走遠了些。
稍微明白了一些梁安口中陳述的事實,江秋看著這人間百態,再垂眸看向地麵。
這是他們一開始到達的地點,尚存在著幾個人躺在地上留下的印跡。
而梁安仍在靜靜的作出自己的思考和判讀。
如果之前的判斷沒出錯,也就是說,在島上有人通過車輛一類的交通工具把他們送到了這裡。
有車,就意味著不是無人之境。
梁安暗自做著判斷,轉頭看向遠處浪潮的方向。他醒來已經有段時間,從光照的方位和微弱的變化來判斷,現在的光芒亮暗參半,遠處樹木的陰影逐漸變深縮短,太陽在逐漸升起——應該是黎明時分,而並非傍晚黃昏。
犯人的目的難道僅僅是讓他們孤島求生?
不,絕無可能。
梁安再把目光集中到一處——在白而細膩的沙灘上也有石塊,不遠處就有一塊較大的石頭。而肉眼可見的是,在那石塊的夾縫處正卡住了一塊塑料的殘渣。
應該是某種包裝紙。而在發現這一線索以後,再往更靠近沙灘外森林的方向看去,可以看到交界的位置還有些破敗的一次性塑料瓶,外表已然有些發黑。但令人驚訝的是,起碼在這樣明顯的視野範圍以內,並沒有整體全部變質的垃圾存在。
也就是說,明顯處的垃圾會有人時常打理,這座島並非真正意義上的“無人島“。而新出現的礦泉水瓶也不在少數,或許證明這裡離有人居住的陸地不算太遠。
這就是“生路”。梁安微微眯眼,正要開始想象怎麼在不隨意暴露身份的情況下公布這些能緩解焦慮的結論,就感到有人輕輕走到了他的身後。